他丢过去一本黑皮封面的册子，小小的册子只有巴掌大小，凤昭月接过来，入手湿润。
“火纸，易燃。”
她翻了两页，面色突变，眸中闪过一抹怒意，语气也阴冷了下来。
“许家居然和西齐皇商有来往，往大了说就是通敌卖国！难怪这东西要用火纸，方便事情败露，毁灭证据！”
北凉帝没想到凤昭月连纸张的材质都清楚，愣了一下，眼里浮现出幽光，“不错，你突然发难让许家措手不及，没来得及销毁，被闻臣搜了出来。”
“他那狗鼻子，谁能瞒得过他。”凤昭月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北凉帝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凤昭月清了清嗓子，接过热茶轻珉了一口，冷冽的眉眼染上一抹暖意，“父皇，这册子只有一个，但不代表许家就勾结这么点，儿臣猜测，许家背后还有人。”
“朕也是这么想的，许家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买卖官员不知道有多少，若真是勾结外人，那朝堂上又有多少忠臣。”
这也是北凉帝在看账册时所忧虑的事情，且许家败露，对方丝毫不慌，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足以证明许家对其而言可有可无。
一国丞相都这样了，背后之人的身份让他不敢想象。
“对了，许怀安你怎么处置了？”北凉帝想起这人，心里实在有些好奇，从许家出事后，他就再也没了许怀安的消息了。
凤昭月放下杯子，云淡风轻道:“送给了一个好男色的男人，儿臣看着呢，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那就好，朕以为你会心软。”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对许怀安有多宠爱容忍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生怕凤昭月在许怀安的甜言蜜语下原谅他。
凤昭月沉默不语。
二人又谈论了一些，等停下来时，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凤昭月也不客气，今天一天她就吃了早上那碗凉粥，早就饿了。
李福诠准备的膳食多数都是她爱吃的，她便放开了胃口，看的一旁北凉帝眼里全是欣慰。
吃点好啊，能吃是福，他的昭儿合该是天下最有福之人。
“你这般样子，让朕想起年轻时第一次见你母后，威远将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你母后就溜出来蹭了朕一顿大餐，边吃还边说在边境吃糠咽菜的日子，结果因为油水太大，第二天她就吃坏了，骂了朕好久。”
北凉帝提起先皇后，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却闪过怀念的忧伤。
昭仁皇后与北凉帝是青梅竹马，彼时北凉帝还只是普通的皇子，跟随威远将军也就是昭仁皇后的父亲习武时相识。
昭仁皇后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救过百姓，带过兵的女将军，凤昭月没见过母后，但却见过父皇御书房里母后的画像。
一个英姿飒爽手握红缨枪的女子。
凤昭月看着北凉帝鬓角的白发，据说她母后难产而死时，父皇一夜白头，现在的黑发只是后期染的罢了。
“父皇。”凤昭月心头微微酸涩，“儿臣会永远陪在父皇身边的。”
“昭儿长大了，知道安慰父皇了，父皇很欣慰啊。”北凉帝说完便沉默了，似乎不愿意在凤昭月面前显得太过脆弱，放下筷子问道:“你来找父皇还有其他事情吧。”
凤昭月也吃的差不多了，替北凉帝斟上热茶，点头道:“儿臣确实有一件事想求父皇，事关八妹的终身幸福。”
“哦？小八回来了？她看上了哪家公子，昭儿都求了，朕马上下旨。”北凉帝随意道。
凤昭月哭笑不得，“父皇就不怕儿臣是想害八妹？”
“你平时最疼她了，她要是不开口，你能擅作主张？换言之，你就算想害她，也是因为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北凉帝冷哼一声，这些儿女中他虽然对凤昭月最用心，但是其他孩子也同样有些了解，凤殊的表里不一还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凤昭月心里微暖，不管她做什么，父皇永远都相信她。
“是肖国公府的世子叶清竹，八妹喜欢好久了，今日同儿臣一起去肖国公府时，还当着国公夫人和叶二小姐的面承认了。”
“叶清竹……朕有几分印象，肖国公府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有才华的人，她倒是有眼光，但是这件事还需要叶家同意。”
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世子，虽然北凉没有驸马不能入朝堂的规矩，但娶了公主对仕途终归也有些影响。
叶家可是把期望全都放在叶清竹身上，八成不太可能同意。
不料凤昭月眯眼笑道:“这个父皇可以放心，国公夫人已经同意了。”
“哦？”
北凉帝奇了，凤殊是给叶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既然是昭儿的请求，小八又心悦对方，叶家也同意了，那朕现在就下旨赐婚。”北凉帝点点头，对凤昭月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儿臣替八妹多谢父皇。”凤昭月笑弯了眼睛，眼底却毫无笑意。
凤殊，上一世你借我的手达到目的，却害我被叶家绑架险些淹死，即使被救也染了寒疾，日日以苦药养着，这一世我要你亲自走进我给你的牢笼中，看你还怎么维持你那人淡如菊无辜人设。
“陛下，九千岁来了。”李福诠走进来，低声禀报着。
凤昭月笑容一顿，脑中瞬间浮现出昨夜的梦来，唇上的伤口也痛了起来，她不太想面对闻臣，正要提出离开，北凉帝已经让闻臣进来了。
只见男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的朱红白玉腰带上坠着暗红色如意流苏，气质优雅，可偏偏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幽冷沉凛，更添几分阴森。
“微臣参见陛下，长公主殿下也在啊。”闻臣故作惊讶的开口，让凤昭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就硬装。
东厂番子遍布全城，连谁家狗偷吃了一块肉都知道，会不知道她进宫了？
“昭儿来陪朕吃饭来了。”北凉帝语气难掩骄傲，“来人，给九千岁赐座。”
“多谢陛下。”
闻臣走到凤昭月身侧站定，李福诠搬了椅子过来时看到闻臣站在长公主旁边愣了一下，暗道九千岁站在那干什么，不知道长公主讨厌他吗？
还是指挥着人将椅子放到闻臣身后，笑着道:“千岁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