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敬妃和陵容出现,甄玉嬛的脸色顿时一僵。
只听得敬妃发问:“贵嫔应当也读过几本书,不知道你以为咱们这里,谁是吕后,谁是戚夫人啊 ?”
不等甄玉嬛回答,陵容便与她一唱一和:敬姐姐,看贵嫔话里的意思,应当是她是吕后,宁德仪是戚夫人了。”
甄玉嬛刚想辩驳,玉如便率先行礼:“嫔妾见过敬妃娘娘,瑶昭仪娘娘。”
崔槿汐很快反应过来,她带头行礼说:“见过敬妃娘娘和瑶昭仪娘娘。”
“不知道两位娘娘在此,方才贵嫔娘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请……”
没等崔槿汐说完,芳缕便是一句:“崔宜人好大的面子,难不成一位妃子、一位昭仪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向你报告行踪么?”
芳缕意有所指:“便是你主子,见了敬妃娘娘和昭仪娘娘,都要恭恭敬敬行个礼。”
众人目光都汇向了挺直着身子的甄玉嬛。
陵容突然想到,乾元十三年的避暑之行,因为华妃陷害沈眉庄假孕,而沈眉庄和甄玉嬛为了将自己咬住又转来陷害自己。
最终被自己揭穿,当着众人的面,行肃拜大礼,向自己磕头致歉的事情。
当时敬妃也在,陵容一转头看见敬妃眼中的促狭,就知道她也想起来了。
陵容因此道:“记得上一次到行宫来,贵嫔就和惠芬仪好好学了如何行礼。”
“如今又是在这玉润堂,贵嫔思念惠芬仪也是应当的。”
“不过,念在你那一回给本宫当中磕头行礼了,这一次就免了,你只需给敬妃娘娘行礼便可。”
陵容说一句,甄玉嬛的脸色就差一分。
甄玉嬛一向自视甚高,给谁行礼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在她心中,便是皇后也不过尔尔,不如自己聪慧美貌,不如自己得玄凌得欢心。
自己只是看在她“皇后”的身份上,才行个寻常的礼节以示尊敬。除皇后外,其他人均不配。
而朱宜修,也是有意无意地免去了甄玉嬛许多礼节,无意中助养了她心中那份矜傲与目中无人。
甄玉嬛使劲弯了弯身子,然而从旁观者看来,动作依旧不标准。
敬妃道:“好了,贵嫔既然敢自比吕后,我只是一介小小的妃子,又怎么敢受她的礼呢?”
“若是哪天也要给我施个什么人彘、骨醉的刑罚,可怎么办呢?”
“ 本宫可没有一个好哥哥,能随时不顾礼法地进宫来吵闹。”
甄玉嬛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煞白。她没想到,一向低调宽厚的敬妃,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时也对哥哥的做法有了几分不满。
她是同意哥哥找个与陵容相似的妓子来完成任务,可没说要损坏自己生育上的清誉啊!
自己只有一个嫡亲的兄长,他的身体可不能有一点损伤 !
不过,想到自己与哥哥选的青楼女子的样貌,甄玉嬛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因此看向陵容的眼神,时不时带着几分不屑与幸灾乐祸。
安陵容啊安陵容,若是有一天,陛下知道你与一个青楼女子样貌相像,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爱你吗?
甄玉嬛心思电转不过一瞬,她自以为胜券在握面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得意。
即便是敬妃的训斥,甄玉嬛也不放在眼里。在她心中,敬妃只是一个制衡华妃的工具罢了,华妃即将倒台,敬妃还有作用吗?
要说宫里谁最了解甄玉嬛,若是陵容自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自己认第一了。陵容道:“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今日贵嫔不分青红皂白地到玉润堂大闹一场,又是为了什么?”
崔槿汐见敬妃与陵容都站在了玉如这边,连忙打圆场:“两位娘娘,请恕奴婢说句公道话。”
玉如喝道:“主子娘娘们说话,本小主都不敢插嘴,哪里还有你的份?”
“你是什么牌面的人物,你是哪里学的规矩?”
“你是贞钰贵嫔身边的人,又有什么公道话能说出口?”
“崔槿汐,你可不要把这里当成了你们琼玉斋!”
崔槿汐自从从前有李长暗中的照拂,后来更是借着甄玉嬛的面子,横行后宫。位份低些的小宫嫔,她也全不放在眼里。
归根到底,就是仗着玄凌面前的两大红人——李长和甄玉嬛罢了。
今日她的狐假虎威猛地被玉如戳破,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就要作势往脸上扇巴掌。可是敬妃与陵容谁都没有给她面子,叫她停住。
甄玉嬛想到给陵容挖下的顾佳仪的陷阱,自以为智珠在握,含威说道:“宁德仪好大的威风,竟敢训斥起本宫身边的人了。凭你也配叫崔槿汐受罚?”
敬妃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此时,甄玉嬛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最后盖棺定论说:“这里最威风的是你吧?”
“皇后还在,你就敢自比吕后,先后恐吓秦芳仪、赵韵嫔和宁德仪。”
“你将皇后放在哪里?”
敬妃话音未落,陵容继续补刀,越过皇后自比吕后,还不是最关键的错处。
陵容道:“况且吕后乃汉高祖结发夫妻,二人共经患难,吕后更是在高祖死后,把持朝政十余年,以吕氏称天下。”
“贵嫔以吕后自居,莫不是也有这样的心思?”
甄玉嬛脸色一白,随即辩解道:“昭仪既然也读过书,就应该知道最后吕后也是还政于刘家了。”
“臣妾不过是做一个比方,实际上宁德仪仗着有几分恩宠,便恃宠而骄,将玉润堂大改了模样。”
“其实她只是运气好这一次住了罢了,保不定下一次就住不了了。”
“到时候,该住在这里的人,岂不又是一番折腾?”
“因此臣妾只是教导宁德仪,不要忘了尊卑贵**而已。”
陵容道 :“还政于刘家,可不代表诸临朝称制、吕之乱不存在。”
“况且你偏狭无礼,如何能与吕后相提并论?”
“至于该住在这里的人,”陵容一顿,说到甄玉嬛今天的来头:“贵嫔说的是惠芬仪吗?”
陵容笑着,慢悠悠地说:“其实世上没什么该不该,就连你住的琼玉斋,都是先前玉厄夫人住过的地方。”
“你说,该不该呢?”
“至于尊卑贵**,本宫也不见你对敬妃娘娘及本宫有一份尊敬啊。”
“再说教导,你既不是皇后,也没有协理六宫之责,宁德仪也不是你宫里的人,贵嫔哪里配说教导二字?”
“只是你心有不甘罢了。”
甄玉嬛面皮一拧,随即冷笑道:“陵容,我竟不知你这样厉害。”
“可惜,你也不能长久厉害了。”
甄玉嬛两句话说的极为大声顺畅,因此将碧纱橱内的宝哥儿吵醒了。陆嬷嬷抱着宝哥儿出来,就要训斥。
看见是甄玉嬛在,陆嬷嬷直呼“晦气”。
因她抱着皇子,不必行礼,况且又得了玄凌的叮嘱,因此问道:“奴婢在后间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贵嫔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不知娘娘们、小主以及殿下犯了什么罪?”
“又如何需要你一介贵嫔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