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余光扫了一眼,心中腹诽不已。连纪月华和纪贤都一并来了,隆圣帝这心也太急了吧。“谢皇伯父款待!”
白惜月轻轻点头,脸上笑容可掬。“陛下所言极是,这等团圆之景实属难得。今日殿内没有那么多规矩,尽兴即可!”声音温柔婉转,恰如黄莺出谷,让人听了倒是心旷神怡。
闻言,纪贤神色很是恭敬。“儿臣感谢父皇母后恩典。既是家宴,那儿臣可就顾不得体统了!今日定要与父皇多饮几杯。”话虽这样说,其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对坐的舒瞿身上。这老家伙,神色自如,看来是已经站队了。
大殿内,除了这群各怀心思之人,也只有纪月华较为活泼,完全没有考虑过舒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外祖父,您怎么来京城了?也没跟月华打声招呼,您近日身体可好?”
听闻此言,舒瞿展眉一笑。“多谢公主挂念,外公身体还算硬朗。
承蒙陛下圣恩,外公才得以携舒家迁至京城呐。日后啊,外公就在神京落户了!”
话刚说完,殿内气氛顿时微妙了许多。
徐平与纪贤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都颇感震惊,舒瞿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都愣着做甚?这尚膳监的饭菜不合胃口吗?”隆圣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平。
“皇伯父,这宫里的御膳自然美味。不过嘛,时间久了,也当换换口味。”就在此时,徐平突然回道:“侄儿近日发明了一种新奇的吃法,名唤火锅。不如在此这家宴之上为您展示一番。”
徐平虽然话里有话,隆圣帝却是饶有兴趣。“哦?如此说来,那朕倒要好好见识一番?”言罢,隆圣帝抬手一挥。“把菜都撤了,看看咱们靖北王府的世子能有什么新花样。”
得到隆圣帝的许可,徐平便吩咐宫女按其所述取来相应之物。
片刻之后,一个硕大的铜锅便被端了上来,连带着各种新鲜食材和调料,摆满了整个案桌之上。“皇伯父,锅中为水,水沸方可煮食。
不过嘛,火候倒也要掌握好。否则,水尽则食毁!”说着,徐平将锅底放置的炭火烧红,火势旺盛,将铜锅烧得滚烫。
小**,含沙射影,话里有话,徐沧可没这样的德性。看着眼前的铜锅,隆圣帝眉头微微收紧。
“永宁,这是什么吃法?”纪月华两眼汪汪,对此颇为好奇。
“永宁从小鬼点子就多,许是在哪儿又学来的新花样。北境离京城颇远,说不准那边的吃法与咱们多有异处呢!”白惜月脸上虽带着些许笑容,话却不是那么个话。
徐平将手中炭夹随意的丢在一旁,而后缓缓站起身来。“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言?”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急转直下,连带着一众宫女都愣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见此情景,纪月华正准备拉住徐平,却见纪贤朝她摇了摇头。
“徐平呐,皇后是你的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她在调侃你?还是觉得朕对你太宽容了?”说着,隆圣帝抬手一拍,震得案台不住的颤动。“放肆!”
“父皇……”纪月华身子也随之一颤。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众宫女太监慌忙跪地叩首。
徐平并没有接话,也并没有告罪,反而开始动手制作火锅。他先将一锅高汤倒入锅中,而后又放入了一调料,让汤底更加浓郁鲜美。“皇伯父,锅中若无水,烧久了,可是会炸锅的。”
隆圣帝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你是在警告朕吗……”
言罢,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带着白惜月、纪贤,与舒瞿等人尽数跪地。“陛下息怒!”
“本是同根木,莫让枝枯残。陛下,您觉得呢?”徐平的眼神也愈发凌厉。
皇帝要逼着舒瞿站队,可以理解,北境也没有想与对方有所瓜葛的打算。可将自己喊来敲打,那就过分了。话里话外,处处透着警告,何必如此。
想到这里,徐平紧了紧拳头。兔子急了还咬人,大不了就把棋盘掀翻,大家一块玩蛋了算求。“待到水沸之后,这火锅之内方可放入各类食材。”说着,他将案台上的食材一一放入锅中。
片刻之后,食材在锅中翻滚,散发出**的香气。
“都出去!”隆圣帝抬手一挥,屏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起来吧,跪着做甚。”
闻言,众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缓缓站起身来。
看着案台前拌煮食材的徐平,纪贤头都大了。这么嚣张的吗?还真是和徐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白惜月则更无语。她与安凝雪是极为要好的闺蜜,当年一个嫁给了还是皇子的纪凌,一个嫁给了还是世子的徐沧。
她怎么也没料到徐平如此不给面子,小时候闯了多少祸,都是她去皇帝面前求的情。
想到这些,白惜月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刚上桌她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无非是借自己来敲打徐平罢了。
可这臭小子也太直白,就差没当面掀桌子了。服个软,点个头不行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