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宴又入了梦。
但这次和以往的梦不一样,他从入梦开始就是清醒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龙倚君从离家出走,发现怀孕,再到生产的全过程。
他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
女儿生下来的时候很健康,也很漂亮,在他看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珍宝。
因为来不及送回他的身边,他的妻子只能给孩子做了一些准备之后,送养在了乔家村村口。
被刚从镇上混了一夜的乔长东捡了回去。
沈清宴看到这里,心里很着急,他伸着双手,想要去将襁褓中的女儿抢过来,但是手一伸过去,直接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他这才记起来,他这是在做梦。
乔家人捡走了他的宝贝。
他很担心,很着急。
好在整个乔家,除了一个姓陈的女人,乔长东乃至整个乔家,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孩子是捡的,或因为是个女孩儿,而怠慢孩子半分。
相反的,他们很疼爱她。
将他的女儿从一个小小的肉团子,一点点的疼宠到了八岁。
八岁的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漂亮可爱,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细碎的光。
沈清宴单单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里软软的。
沈清宴见证着小姑**成长。
他以为,他的小姑娘会一直这样健康幸福,直到成年,结婚生子,幸福的过一生。
可是,
可是——
为什么?
沈清宴目眦欲裂的看着拿着一纸假的亲子鉴定,走到乔家人面前,将他的小姑娘强行带走了的沈清荣。
拳头捏得嘎吱嘎吱的响,无数次掐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但是没用。
一点用也没有。
他清晰的感知到,他在做梦,除了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清荣,威胁了乔家,然后不顾小姑娘哭得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将她强行带到京都,藏在了一个远离了市区的郊区小洋房里。
被关在郊区小洋房里的小姑娘不爱笑了,永远亮晶晶的眼睛也没了光。
常常会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痴痴的发呆,不停的呼唤着什么。
她的枕头永远都是湿的,哪怕是在睡梦中,眼角也是带着泪痕的。
更让沈清宴不能接受的是,沈清荣家的保姆竟然告诉他的小姑娘,她是沈清荣在外面和别人生下的私生女!
看着懵懂又落落寡欢的小姑娘。
沈清宴再次忘记了自己这是在做梦,他伸手想要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到怀里,告诉她,她不是私生女。
她是他的女儿,是他沈清宴的女儿。
是沈清宴和龙倚君合法结婚后,生下来的最珍贵的瑰宝!
可是——
他告诉不了她。
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姑娘,死了。
死在了手术台上。
沈清荣将他的小姑娘绑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挖去了心脏和双肾,给他那对双胞胎女儿续命。
沈清宴的心一寸寸的被活生生撕裂,鲜血淋漓,痛到一度跪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沈清荣,沈清荣!”
“首长首长?”遥远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沈清宴猛然睁眼,一手抓住对方碰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反手就将人压制在了床上,掐对方的脖子,眼中是冷冽的寒意。
“首……长,是我,我是狄子轩啊!”被压制在床上背对着沈清宴的狄子轩,感觉到掐在喉咙上要掐死人的力道,连忙喊人。
沈清宴定定的看着人,好几秒后,才慢慢松开了手。
但眼中的杀气与寒意并没有消退,反而是越发的浓烈。
“首长,你是又做噩梦了?”狄子轩得到了自由后,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觉得安全了停下来,才朝着下巴带着牙印的沈清宴疑惑的问道。
沈清宴不说话,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直到当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门口,看着架子上放着的一双粉色小套鞋时,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人呢?他们人呢,孩子呢?”
“去医院了,夫人也一道去了,夫人让我在这里守着你醒来,说让你醒来了也别耽搁,赶紧去医院和她会合。”狄子轩回答。
看着他下巴上那道还带着血迹的牙印,又想到刚刚他昏睡时叫出来的名字,狄子轩有心想要问,但是沈清宴得到确切的消息,起身转头就往外走。
狄子轩摸了摸自己还疼着的脖子,只能暂时吞下疑惑,无奈的跟上。
——
医院。
二楼走廊里。
乔荞坐在一张长长的凳子上,手里捧着乔奶奶早上给她泡好的麦乳精,小口小口的喝着,小短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乖巧的等着乔家人在里面的房间做检查。
这一次,除了乔奶奶做检查以外,乔长东等四人也要一道跟着检查。
乔荞就在医院外面的走廊里等着,身边是自告奋勇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颜莉媂。
乔家人其实对颜莉媂还是不太放心的。
但是颜莉媂说,沈清宴还在招待所昏迷着,有他做“人质”,让他们尽管放心!她绝对不会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拐走人的。
乔家人都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可是又想到既然误会都解开了,自然要给予对方一点信任和甜头的,毕竟他们还等着他们去对付沈清荣呢,就暂时将乔荞托付给了她。
不过,说是托付,其实分布在不同检查室的乔家人,时不时的还是会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瞧一眼,确定人是不是还在。
乔长东更是再三的嘱咐,让她一有不对劲就大声的呼救,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冲出来救她。
“宝宝呀。”看着乖巧坐着的小人儿,颜莉媂挪着**,又往她的身边拱了拱。
乔荞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过分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喊她的颜莉媂,仿佛在无声的询问,什么事情。
“凳子凉不凉?”颜莉媂指了指她身下的木质长椅。
乔荞想回答说不冷,因为她穿了三条裤子,除去里裤,还有毛线裤和乔长东前些日子给她买的面包棉裤,暖和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