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撇嘴，一边给炭火上的食物翻面，一边小声嘀咕。
“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变了个人，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墨书砚挑眉，“怎么不一样？”
江绾想了想，然后摇了摇脑袋。
“我也说不上来，但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今天……就格外贫。”
墨书砚看着她问，“你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江绾愣了下，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连忙别开视线，“唔”了声。
“也不是不好吧，就是有点……不习惯。”
墨书砚轻笑了下，却说，“那你就试着习惯习惯吧，今后在你面前，我应该会经常这样子。”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略有些怅然。
“说起来，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还会有这幅面孔。”
江绾惊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墨书砚平声继续，“从小到大，我好像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开心的事情，从小我就被教育，是要肩负起整个墨家的继承人，所以我一刻也不停地学习、进步，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努力。”
“好在我智商高，有天赋，所以学起来不吃力，十几岁就能进入墨氏历练，再到后来，可以完全掌控墨氏集团，我的生活，从来都是在既定的轨道上行驶，没有一丁点的意外和差错。”
听到这番话，江绾的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是滋味。
墨书砚三言两语说的轻巧，可她却能想象到，这条路走的有多难。
说什么智商高，有天赋，可他那时候到底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在别人都应该开心享受童年的时候，在别人都尽情玩闹，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却要循规蹈矩，飞速地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只为了能尽可能快地成长，能够尽早成为墨家独当一面的继承人。
这样的日子，该有多无聊多枯燥，多苦？
她想象不到，但自从她认识他之后，的的确确知道他很忙。
她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所以对自己那么冷淡。
但原来，他对谁都是一样，不是他不想笑，而是因为成长的经历，已经将他打造成了冷漠的样子，他难以改变。
而她，也是他既定的生活轨道上的一部分，是爷爷强赛给他的妻子。
他试图反抗过，但最终为了爷爷，还是娶了她。
怪不得，他那么讨厌被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原来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自己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童年，已经循规蹈矩了太久，所以容不得别人再操控他的人生一分一毫。
“从来没听你喊过累，但你其实很累的吧？”冷不丁，江绾轻声问。
墨书砚勾唇浅笑了下，神情淡淡。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累，因为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时，他深邃眸光定定看向她，墨色的瞳仁里氤氲出一抹光亮。
“但是你，却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意外。”
“意外？”江绾愣住，“你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墨书砚打断了。
“应该说，爱上你，才是我人生中的意外。”
墨书砚唇角的弧度加深，眼角眉梢都浮上温柔。
“我之前也以为，我不会爱你，更没有想过，我会爱你爱到这么深，可就在你六年前离开后，我却感觉生活中好像有什么消失了，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那时候的我还没看清自己的心，只当是因为不适应，但是直到你回国后，再次见到你，我心里那块空缺，才莫名其妙地被填满了，直到后来，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其实我六年前心里就已经有你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江绾从来没想过，他会说这些，顿时满脸惊讶。
“你……六年前心里就有我了？”
她不是很相信，眼神狐疑又闪烁。
“你莫不是在哄我开心吧？其实没必要这样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不重要了。”
墨书砚轻笑了下，“自然不重要了，我也知道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相信我吗？你见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江绾噎了下，想了想，发现还真是。
这个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半句违心的话。
所以……
他说其实他在六年前，心里就已经有自己了，是真的？
她之前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复杂难辨。
墨书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脸，慢声继续。
“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些话，已经没什么意义，但这是我的心意，我想让你知道，也觉得应该让你看到我的心，也许当年我对你动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但是自从你回国后，我们相处一点一滴，都深深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爱你的。”
“而且这份感情，一日比一日深，一日比一日浓，强烈到我自己都难以控制，甚至难以想象，强烈到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早发现你的好。”
“如果我当初就能正视你，正视我自己，正视我对你的在意的话，就不会放你走，也就不会失去你六年，这六年在你的世界里，我是空白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很不爽，但我知道，我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绾绾，你知道我的，我从不后悔，唯独对你。”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猝不及防就听他剖析了自己的心意，江绾心口直跳，脸颊泛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隔了片刻，她迎着男人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说，“这六年，在我心里，你并不是空白的。”
听到这话，墨书砚一怔，旋即眼中迸发出不可抑制地狂喜。
“你是说……这六年里，你也在想我？”
江绾看着他期盼的眸子，心一横，红着脸点点头。
罢了，他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了，她又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表明心意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何况，她从来不是一个忸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