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圆月挂在天空。
两三道身影从永宁侯闪出，坐上一架低调马车，直奔东大街。
车外，临时做马夫的元宵时不时往身后瞟一眼。
太诡异了。
殿下竟真信了这小小永宁侯府的大小姐。
她说六皇子做出七彩霓裳羽衣，殿下便查问也不查就信了。
还陪着她一块胡闹深夜来到大街上。
要知道这七彩霓裳羽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是某朝贵妃发明的，只留了少数画册，制作方式、具体材料一概没有。
六皇子能做出来？
他不信。
“前面右拐。”萧琉月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元宵握着马缰绳微微一拉。
马车往右转区。
又想到，还就在东大街？更不可能了，东宫此安排了许多人。
正想着，不远处一道身影掠来，元宵刚要动手，却见对方亮了身份牌。
是放在东街的探子之一。
“元宵大人，您怎么深夜来此，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无。”元宵不打算透露殿下行踪。
对方轻一点头，又道：“对了，有件事需禀告大人，东大街西巷七十九号的胭脂铺最近人员来往颇多，属下本想去查一查，却发现那边暗中有许多人看守，似乎是六皇子府的人。”
元宵神色一变，西巷七十九号不就是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吗？
“我知道了，退下。”
对方退离。
元宵扬起马鞭的速度加快。
西巷七十九号很快就到。
元宵将马车停在远处，“殿下，属下去查探一番。”
“嗯。”
马车内，萧琉月紧张不已，最开始她还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西巷七十九号的胭脂铺，只是想起上辈子清河郡主后来叫人烧了这里，以此揣测。
刚刚东宫探子的话叫她更确定几分。
但现在，她担心的事，衣服还在不在？
毕竟，明日就是清河郡主的及笄礼了。
“殿下，您不紧张吗？”
南宫墨非但不紧张，还有心情画画。
萧琉月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副水墨莲花。
清河郡主最喜欢莲花。
“您是要亲自准备生辰礼给清河郡主吗？”
萧琉月眼睛一亮。
这很有心。
“不是，只是今夜的月色甚美。”南宫墨蘸了蘸墨，继续勾勒。
很快，一抹身影在莲花池前出现。
萧琉月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还没待她细想，南宫墨搁下笔，抬眸看向马车外。
“怎么了？”萧琉月跟着一起看，就见胭脂铺燃起滔天火焰。
她猛地起身，“这……”
在那火光之中，一道身影掠向远处，**后面跟了几十个人。
“元宵？他放的火？”
缺德但高效的做法。
胭脂铺不小，潜入带走六皇子精心准备的东西本就不易，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了痛快。
不过——
“万一衣服不在里面怎么办？”萧琉月嘀咕了一句，眼眸随之一定。
在一众追逐元宵的人之中，有一道身影反其道而行走。
“在那！”
萧琉月想也不想跳下马车，向那人跑的方向追过去。
抱着衣服的人不会武功，走的不算快。
萧琉月几步就追上了。
“你是谁？想做什么？”对方抱紧怀中衣服，警惕地看着萧琉月。
眼见对方是个小姑娘，萧琉月无意为难她：“我给你一大笔银子换你手中东西。”
“不可能。”
“你若担心安危，我可以负责将你送出京城，离得远远的。”
否则在过一个月左右，这胭脂铺的人将无人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小姑娘再次摇头：“这是我沈家的根，我不可能给你。”
萧琉月蹙眉，她不想对无辜之人下手，但七彩霓裳羽衣，她非要不可。
“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她无奈后退。
那小姑娘见此依然警惕，抱着东西紧盯着她，面对着她一步步往前挪动。
萧琉月一动不动。
就这么目送着她，直到——
“嘭！”
小姑娘只顾着提防她，却不知道暗处还有人。
被人瞧了脖颈，昏了过去。
“殿下，您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萧琉月抱怨了一句，将小姑娘扶好靠在一旁的墙边。
又蹲下打开她抱的死死的包袱。
南宫墨低眸看她动作，不置一词。
“不是七彩霓裳羽衣！”
包袱打开，里面不是衣裳，而是一本泛黄的医书。
萧琉月懵了。
“怎么会不是？”
“一直就不是。”南宫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琉月抬起脸，与他对视。
男人淡淡道：“南宫瑾心思深沉，不可能把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殿下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何……”
“不为何。”
南宫墨转身往马车那边走，“夜深了，该安寝了。”
“可是七彩霓裳羽衣……”
“若一件衣服就叫清河甘心嫁给不想嫁的人，她嫁了又如何？”
萧琉月怔愣住。
她凝望南宫墨的背影，深冬的天，他穿着比寻常人都厚的多的银灰色的雪貂裘衣，除此以外，随身不离暖炉。
南宫墨很怕冷，她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深夜随她来胡闹呢？
萧琉月看不透他。
“嗯……”
地上的小姑娘有转醒迹象，萧琉月连忙转头，将她护成性命的东西归还。
又放下一张银票。
作为歉意，而后匆匆跟上南宫墨的脚步。
她却不知道，在她走后，那小姑娘已经睁开了眼睛，欣喜异常。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
马车外。
萧琉月拍掉身上的寒气，才进去。
里头暖如春日，南宫墨又在画画了，元宵还没回来。
看情况，似乎要等一会？
还是……
“殿下，不若我驾车？”
南宫墨笔尖不停，淡声：“夜深露重，不必焦急。”
“您不是要安寝吗？”
“不急于一时。”
萧琉月见状只能哦了一声，坐在一旁看南宫墨画画。
那道女子身影已经被勾勒的十分清晰，衣服上了艳色的红。
好奇怪，南宫墨不是最讨厌红色吗？
以及，都上色了，怎么还不画脸啊。
萧琉月脑子里想法乱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些细微动静。
她紧绷起身子。
待元宵声音响起才放松下来。
“殿下，七彩霓裳羽衣找到了。”
萧琉月错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