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生气。
其实说的更准确一点,他觉得很憋屈。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和张明启抗衡,可是好像到头来,他根本就不如张明启。
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打仗劳民伤财,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输了……
输了会怎样?
皇帝在位几十年,从未打过仗……
他不知道输了会怎么样?
可他又不能说不打,因为不打就投降,他都不知道以后史官会怎么写他?百姓们会怎么看待他?后人又会如何评价他?
要怎么办?
就在皇帝惊疑不定的时候,太后来了,她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从她脸上也看不出她来的目的。
没人的时候,皇帝装都懒得装一下。
“太后有事吗?”
那自然是有的。
太后说:“皇后疯了,她要杀了哀家,还说哀家换走了她的儿子……”
她看了皇帝一眼,才说:“简直是无稽之谈,皇帝以为呢?”
皇上没回答,只问:“皇后人呢?”
太后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平淡的回:“哀家将她禁足了,由德妃和淑妃暂代六宫之事。”
皇帝冷笑:“太后不是不问世事多年了吗?怎么忽然就插手起后宫的事了?”
太后舒了口气:“哀家刚刚说过了,是皇后得了失心疯要杀了哀家,哀家才将她禁足。”
皇帝哦了一声。
这样的态度让太后生气。
“皇后是一**,她的言行关乎大周的颜面……”
太后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
“太后,朕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曾说过,皇后就是皇后,有损大周颜面的事绝对不会做。”
他看向太后:"所以,就劳烦太后将这件事压下去了,如今蛮族进犯,皇室不能出这样的丑闻。"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今天来就是试探,试探皇帝知不知道真假太子的事。
如今看来皇帝是知道的。
皇后的行为也是他默许的。
好啊……
总算是撕破脸了。
既然如此,太后自然不会继续待着,让皇帝给主持一个公道。
她甚至没问皇后要怎么处理,既然皇后都知道了,那她对太后也就没用了。
太后走出光华殿,看到了匆匆而来的二皇子。
二皇子很恭顺的行礼。
太后笑着夸赞了他几句就离开了,到了慈宁宫,她就宣了德妃。
不就是儿子吗?一个没了她还有孙子,这些人总归得叫她一声皇祖母……
而皇后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八公主来迎的她。
“母后。”八公主恭顺的叫了一声。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抬头高傲的走了出来。
太后昨天不是没死么,那迟早有一天会死的。
朝中主战主和的吵的不可开交,几乎到了见面就瞪眼的地步。
裴濯也一改往日的好脾气,于是当张明启问他对此怎么看的时候。
他说:“大丈夫当不愧于自己的心,若是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保护不了,都不敢保护,那我们读书当官又是为了什么?”
曾经许宁就这样问过他。
裴濯,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读书当然是为了做官。
可做官之后了?
难道就是为了在官场上尔虞我诈?或者躺平混日子吗?
如今裴濯好像明白了。
当官首先要不愧于自己的心。
要对得起那个十年寒窗苦读,过关斩将考入京城的自己。
张明启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内阁里也是分了几派,主和的被裴濯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去后好不容易想到了说辞准备一雪前耻,结果裴濯不在,他和张明启进宫了。
张明启为了说服皇上出兵。
皇帝看着张明启没好气道:“丞相都决定了,朕说什么还有用吗?”
张明启面对如此阴阳怪气的话,一句都没反驳。
他张明启权倾朝野,为的就是这一天,依稀记得梦里,他那时候还有顾虑不想和皇帝的关系闹僵,就和那些主和的扯皮,结果耽误了时间,等边关再次传来消息,却是寒古城和白帝城两座城池都被蛮族屠了城。
那可都是大洲的百姓,百姓们一文钱税都没有少交,养着这些人,可这些人居然不管他们的生死,屁都不懂就在这扯皮?
张明启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可他也见不得蛮族欺人太甚。
上辈子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都死的那么惨,这辈子他可就想随心所欲,谁不服,他就干死谁。
“既然如此,陛下还是尽快下令的好,迟了恐生变故。”
“张明启。”皇帝咬牙切齿:“你想造反吗?”
裴濯听着都替张明启捏把汗。
可张明启完全不惧,他很恭敬的说:“陛下说笑了,臣可对做皇帝没有兴趣。”
皇帝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裴濯也惊讶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等到和张明启从光华殿出来,裴濯还觉得手脚冰凉。
张明启看了他一会儿,还十分有闲心的问:“怎么了这是?吓着了?”
裴濯看着他。
这个老登……
刚刚那一瞬间,裴濯觉得他就是想要造反。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好笑了,张明启笑了一下说:“所以…你想做皇帝?还是权臣?”
裴濯抬眼问:“你总问这个做什么?又由不得我。”
张明启摇摇头笑着走了。
裴濯“……”
这个老登,总是这样,说半句留半句,当真是让人心烦。
“做皇帝还是权臣?”许宁也在思索这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
裴濯不知道。
他沉默的看着窗户上过年才剪的窗花。
许宁也搞不清楚张明启想干什么,不过因为张明启的出手,皇帝还是很快下令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