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柳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就连站在一边的嬷嬷婆子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小的孩子离了母亲想想都让人心酸,何况摄政王生死未卜,这个国家以后将会是什么样子谁都不能预料。
她们是哭孩子,也是哭自己。
许双柳闭上红肿的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睁开时已经目光坚定。
“走吧。”
她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这一年大青国的天热的出奇,从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能偶尔听见蝉鸣叽叽哇哇的叫。
许双柳坐在马车里,目光怔怔的看着窗外,暗枭坐在马车外扮成车夫拉着她出城。
原本她是要暗枭用轻功带着她的,但自己身体虚弱加之暗枭也没办法在如此长途跋涉下带着一个人过去,故而才用了马车,准备走一段飞一段。
这马车还是秦相离临行前给她安置的,就是用来来回出行便利些。
马车里的柜子上还放着秦相离看了一半的书。
书页停留在他下车的前夕。
许双柳拿起来,轻轻**着上面的字,就像是坐在秦相离身边与他一同看。
赶了一天的路,临时到了驿站。
暗枭停好车道:“夫人,驿站到了,咱们在这休息一日明日再走吧。”
许双柳从车里出来,随着暗枭走了进去。
驿馆不大,人也不多,偶有住店的也是来往走脚的商客。
在下车前暗枭已经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才叫她出来。
他准备给许双柳照旧开天字一号房,却被拦住。
“不用这么铺张,我们这次出来是冒着风险的,还是低调些为好。”
房间在二楼,虽然很简陋但胜在干净。
暗枭安置好她便道:“王妃先歇着,属下去给您熬补身药。”
许双柳点了点头,她知道就算暗枭不在,在她看不见的不知名处还有暗魂在守卫。
打从知道秦相离出事之后,许双柳便把暗卫没在职的都派去照看秦相离,自己身边只留了暗枭和暗魂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保护她许久极了解她行动的,另一个是暗卫统领,定不会出错。
她坐在靠窗的桌边,安然的低头看着秦相离留下的那本书。
外表的安静衬托着内心的煎熬。
她强迫自己镇定一点再镇定一点,不要失了分寸做出不可估量的事。
须臾,暗枭端着药碗走进来。
许双柳抬头看了一眼,道:“难为你了,去歇着吧。”
暗枭也觉得跟王妃独处一室有失体统,便也没说什么,只道:“那王妃有什么事尽可叫我,我就住隔壁,马上就来。”
许双柳点点头,低头垂着养身药。
其实以暗枭的耳力,就算自己不唤他,他也能最快时间赶到,所以许双柳很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许双柳听见猛然响起一阵风声,这风声来的突兀,似是平地响起一般,紧接着隔壁暗枭的房间也似一阵风刮过。
许双柳立马惊醒起来,这是暗枭追出去的声音。
她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这**是在秦相离的宝库里寻得,它通体乌黑没有一丝亮点,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而就在她拔出刀的瞬间,头顶的房顶上响起瓦片的声音,随即风声呼啸而过。
许双柳惶惶的睁大眼睛,还没等做出反应只觉得后颈一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在马车上,马车颠簸不已,而她就被扔在地上颠的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这不是自己的那辆马车,而身边也没有暗枭暗魂,因为有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放任自己躺在地上。
她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努力的感受周遭的环境。
可惜她没有内功也没有特异功能,除了知道自己在赶路,其他的一概不知。
耳边忽然想起一声阴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别装了,你气息都乱了,醒了难道不敢睁开眼睛吗?”
这熟悉到足以让许双柳浑身血液凝固的声音,来自那个地狱而来的人。
“叶振萧!”许双柳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充满阴鸷的目光。
叶振萧狰狞的笑道:“想调出你来可真难啊,若不是秦相离重伤,你还在哪个阴暗的角落藏着吧?”
许双柳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秦相离重伤的消息是你传出来的?”
叶振萧直起身靠在身后的马车上,“当然,否则严济安那个乱臣贼子的手段怎么可能放任消息弄得满城皆知。”
许双柳不解的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叶振萧一挑眉,“好处?”他伸出手指勾在许双柳的下巴上,“好处就是调出你啊。”
许双柳只觉得下巴上似有毒蛇在爬,浑身止不住的泛起鸡皮疙瘩。
她苍白着嘴唇故作镇定的道:“叶振萧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执着。”
“那是当然!”叶振萧的目光紧紧的锁死在许双柳身上,眼底的冰冷让人看了就噤若寒蝉,“若不是你,不是你和秦相离,朕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难道朕不该来回回昔日的老情人吗?”
许双柳冷冷的与他对视,声音毫无起伏的道:“落到这份田地,是你自己不修德行的缘故,何至于怪罪到我们身上?”
“若不是你疑神疑鬼怎么会自断双臂灭了许昊志和苏远山的门?若不是你心里扭曲,又怎么会残害苏袅袅和许鹊巧?你若不残害他们,何至于在百官面前被人揭了最后的遮羞布?!”
叶振萧呵呵的笑了起来,“这都是你和秦相离逼的,你忘了吗?你们设下陷阱让朕往套子里钻,现在倒像是无辜之人啊?”
许双柳厉声道:“你心里清正,怎么会钻进我们的套里?!说到底是你自己龌龊罢了!”
叶振萧丝毫不见生气的样子,事实上从见到那一刻他嘴角都始终挂着笑。
只不过这笑让人看的毛骨悚然,再不是曾经阳光开朗的样子,而是满眼的阴鸷,一脸的狰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