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但笑不语,故作高深。
她其实没那么神,论医术,她远不如这些太医,只是她在毒药上颇有研究,对于附子这种大毒之物最是敏锐。至于疫病,在她眼里,也是一种意义上的毒,她自然也更有心得。
刘太医看她的眼神里疑惑少了些,态度不错地道:“你既知道我们用了什么药,不知可有更好的法子,这疫病属实狡诈,比之前的痘疫更难缠,只反复高烧一项,便能要人的性命。”
相宜略行一礼,走向了陈姑娘床边。
林玉娘看了看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故作自然地让开。
一众女官和太医都没上前,医道这一行,都注重传承,尤其是民间大夫,最不愿将绝学展露在同行面前。
吃皇粮的这帮人心气都高,自然不愿意落人口舌,不用相宜师徒说,他们就站远了。
事实上,相宜一点都不在意,她倒是希望太医站得近些,能一起辨证药方。
众目睽睽下,她跟余师傅先后把了脉。
前后不过大半日,陈姑娘便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察觉到有别的人来把脉,少女勉强地撑开眼,唇瓣翕动。
丫鬟红着眼上来倾听,却摸到她身子更热了,不免焦急:“怎么办,我家姑娘高热更严重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刘太医探头问相宜:“乡主,你可有法子?”
一女医轻哼道:“秦司医和林典药都没法子,她能有什么法子?”
相宜只当听不见,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张方子,分别递给余师傅看。
余师傅想了想,去掉了其中一位药,又轻声道:“这方子开得不错,快超过我了。”
相宜谦虚一笑,提笔改了方子,让丫鬟拿去煎了。
正好,方才她让准备的药也好了,陈夫人亲自端来,喂她女儿喝了。
“乡主,这……还有得救吗?”陈夫人颤声问。
女医们纷纷对视,都有些不满。
她们这么一群人都在,陈夫人竟然去问薛相宜,真叫人想不通。
相宜无视周遭眼光,说得很清晰,“有得救,您放心。”
陈夫人眼泪瞬间落下,对相宜的信任度更高了,毕竟除了相宜,到目前为止,谁也没给过她一句准话。
女医们则是不满更甚,在宫中行医的规矩,就是话不能说太满,相宜这种坏了规矩的行为,让他们反感,而且,他们也不信相宜能治好陈姑娘。
医者放狂言,可耻!
林玉娘则不在意这些,她静静地观察之后,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薛相宜根本没什么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她身边的老大夫。
她把脉估计就是假把式,开药方也是听老大夫的。
至于别的……
他们准备给陈姑娘扎针了,看那架势,也是老大夫施针!
林玉娘咬唇,暗自后悔白日轻率,小看了民间有年纪的大夫。同时,她也深深震惊相宜胆大,竟敢在皇帝面前装神弄鬼。
不行。
她必须想办法,让薛相宜自行暴露,否则让这种欺世盗名之辈进入杏林,得有无数人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