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熹问出这句话之后，明显感受到陆明绪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看他，生怕他看见自己眸中闪过的失落。
屋内一时很安静。
远处海面上的游轮响了几声鸣笛，言熹才鼓起勇气抬眸。
陆明绪也低头看着她，只是并没有她渴望看到的情绪。
她心中微沉，故作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跟你开玩笑呢。”
说罢，她从陆明绪的腿上起身，想去卫生间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觉得有些难堪，哪有女生主动问这种问题的？
然而刚转身，她的手腕就被拉住。
言熹狐疑地回过头，对上陆明绪深邃的眼睛后又低下头。
陆明绪叹了一口气，将她拉到腿上坐下，单手将她圈在怀里。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肩头，“言熹，我现在还不能。”
他没忘记陆忠的教诲，在没结婚之前，不要碰女孩子的身子。
他知道言熹迫切地想让他证明他确实如他所说，不嫌弃她。
但他现在还没有立足，太快将她和自己的一生绑在一起，才是真的不负责。
言熹抬手轻轻**他的后脑，语气柔和了不少，“我明白的，是我太着急了。”
陆明绪抬头，眼眶有些发红。
言熹无疑是美丽的，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最真挚，最懵懂的感情都给了她。
即便是破镜重圆，也需要圆起来的时间。
言熹捧住他的脸，笑起来时露出了两颗虎牙，柔美中多了几分俏皮。
“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严肃干嘛？”
陆明绪凝视她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找到另一层深意。
可她的眼眸太过温柔，他只能看见自己有些呆的面容。
言熹抱住他的脖颈，“明绪，我可以等你，但......”
她不禁收紧双臂，“别让我等太久。”
陆明绪揽住她的后背，“不会的。”
二人在沙发上相拥，金色夕阳从阳台照进来，驱散了刚才凝起的薄薄寒意。
或许是因为岳城和海城的温度有较大变化，言熹到了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
陆明绪轻抚她的额头，滚烫得比他的掌心还要热。
他俯身小声说：“我去买点退烧药。”
言熹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快点回来。”
陆明绪勾了勾唇角，帮她掖好被子，穿上外套走出房间。
他低头在手机地图上寻找药店，最近的开车得二十分钟。
他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去。
刚把车开出停车位，入口出的坡就有车开进来。
他不得不先往后退一些，给对方让位置。
然而当车子靠近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悄然收紧。
白色劳斯莱斯在一众普通车辆中尤其显眼。
双方都开着车灯，陆明绪一眼就看见驾驶位上的，是宋泽。
宋泽显然也看见了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后座上的女人。
沈楠悠睁开眼睛，“怎么了？”
宋泽不动声色地摇头，“没什么，我们到酒店了沈总。”
沈楠悠没追问，她只感觉胸口一阵烦闷，按下车窗想透透气。
白色大众正好从劳斯莱斯旁边开过去，她不经意地侧头，匆匆瞥到车里人的侧脸。
“停车！”
宋泽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他踩下刹车，沈楠悠立刻打开车门下来。
然而白色大众已经开走了。
沈楠悠重新坐回去，“跟上去！”
宋泽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扭曲，“沈总，这么晚......”
沈楠悠红着眼睛厉声呵斥，“我让你追！”
宋泽无奈，只得追着陆明绪的车驶离停车场。
岳城的交通和海城一样，到了晚上就很拥堵。
陆明绪的车速并不快，他并没有因为在岳城遇见沈楠悠就激起半点波澜。
他不会主动和她产生纠葛，他只想赶紧先买到药回去陪着言熹。
他出来的时间太久，她难免会担心。
可往往事与愿违，他越不想面对的人，越要缠着他。
当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辆劳斯莱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心里一阵烦躁。
沈楠悠到底要怎样？
她不会以为她将他害成那个地步，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吧？
陆明绪加快车速，很快就将沈楠悠的车甩了一段距离。
眼看中间插了不少车辆进来，沈楠悠看不见了，一时心急如焚。
宋泽感觉下一秒肯定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沈楠悠重重地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停车！”
宋泽把车停在路边，赶紧下来退到一旁。
沈楠悠坐进驾驶室里，劳斯莱斯如风一般疾驰出去。
宋泽站在原地揉了揉太阳穴。
颠，都颠吧。
他这个助理当得真是身心疲惫。
他拦不住发疯的沈楠悠，那就自己找个地方放松，等着去收拾残局就行。
沈楠悠不管不顾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眼角猩红得近乎滴血。
很快，陆明绪再次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车。
他甚至可以看清她疯狂的神情，大有不把他逼停就不罢休的架势。
陆明绪拧紧眉头，不想和她继续这种没意义地你追我赶。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进药店。
沈楠悠也跟着下车走进去。
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店员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眼神时不时地往他们的身上瞟。
陆明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拿了药就走。
不料刚一转身，沈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
她深深地凝视他，“明绪。”
陆明绪稳住心神，故作惊讶地说：“沈总？”
他看上去仿佛并没有发现她一路跟着，在这里遇见只是因为偶然。
沈楠悠神情微怔。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没有昨天对她那么有敌意。
可莫名的，她反而有些难受起来。
他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了，才这么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吗？
那句“沈总”，分明已经将他们之间本就遥远的距离隔得更远。
沈楠悠喉头上下滚动几分，“好巧。”
她往前一步，“明绪，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陆明绪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她，“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沈楠悠的视线缓缓落到他手中的身份证上。
她伸手接过来，“祁圳”两个明明熟识，却又让她倍感陌生的字让她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她看向下一栏的身份证号码，和陆明绪的生日完全不一致，就连住址也和原本的离了很远。
沈楠悠修长的手指悄然收紧。
她怅然抬头。
脸还是那张脸，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只是她忽然发觉他哪里和陆明绪不同了。
他不会用“您”来称呼她。
即便是和她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