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楠悠刚从医院出来。
她身上受了伤,原本没打算管,但想到要回海城,被沈老爷子知道的话,免不了被一阵责怪。
她拿着医生开的酒精和消肿药,迎着风往回走。
回到酒店里,已经是深夜。
她只开了一盏小灯,坐在沙发上撩起裤脚。
看着因为摔倒而撞得满是淤青的膝盖,她只淡漠地勾了勾唇角。
她按了按淤青的地方,钝痛感顿时袭来,让她有些麻木的思绪变得清醒不少。
钝痛也提醒她,她跟着来南城完全是自取其辱。
沈楠悠红着眼睛上好药,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没等到第二天天亮,只躺了一会儿就先乘飞机返回。
落地之后,宋泽第一时间来接她。
几天没见,她看上去比先前还要憔悴。
宋泽心中叹气,没忘记她去南城之前的交代。
“沈总,金池估算下来大约要三十亿,您看......”
沈楠悠坐在后座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给我安排和薛翊见面的时间。”
宋泽见她态度坚决,只得点头称是。
他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沈总,您是去岚月湾,还是望梅苑?”
沈楠悠下意识要回答“岚月湾”,脑中忽然闪过一抹小心翼翼的身影。
他的假期也该结束了。
“望梅苑。”
宋泽把沈楠悠送到地方后就先去工作。
沈楠悠拿出钥匙开门回家,原以为谢桓会在,不料开门之后,一切和她前去南城的前一晚一模一样。
请个假,直接连人都走了。
沈楠悠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替身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
谢桓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出现。
反正她不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感情,她只是想要一个和陆明绪有些相似的人陪着。
自欺欺人又有些可笑。
可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心里的伤痕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削减半分。
她自知一个人撑不住,找个替身,她会好一些。
沈楠悠没给谢桓打电话,也没通知他不必再过来,随手推开谢桓所在的房间,打算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
不料门刚打开,她往前迈入的动作骤然顿住。
房间窗帘全部拉上,昏暗的光线中,有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谢桓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猛然从床上坐起,“沈总?”
沈楠悠按下门边的开关,谢桓疲惫的脸在灯光下尤其清晰。
她走到床脚,冷冷地看了他片刻,唇角勾一起一抹冷厉的弧度,“我还以为二十万你就满足了。”
谢桓眼睫微垂,“沈总,对不起,我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太忙了,回来之后忘了跟你说一声。”
沈楠悠对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兴趣。
既然人在这,那她就没必要在再去找下一个。
她轻瞥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谢桓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下床,把自己收拾妥当才出了房间。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竟然才早上七点多。
她去哪了?居然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他不敢多问,进厨房给沈楠悠做早餐。
沈楠悠换了一身居家服,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谢桓礼貌开口,“沈总,早餐做好了。”
“放那吧。”
她没过来,谢桓也不好自己先吃,只能站在餐桌旁等待。
忽然,兜里的手机震动一声。
他拿出来看眼,是魏川发来的短信,“蒋兵抓到了。”
他的瞳孔倏然紧缩,声调不由自主地提高,“沈总,我......”
沈楠悠头也没抬一下,“怎么了?”
“我现在有急事得出去一趟。”谢桓面露紧张,说话的语气却是祈求,“沈总,我可以......”
“去吧。”沈楠悠淡漠回应,“按时回就行。”
谢桓心中咯噔一声,沈总怎么......
他从小心思就敏感,这种允许在他看来反而是另一种拒绝。
沈楠悠在生气吗?
或许等他回来之后,沈楠悠就不要他了。
谢桓站在原地,脚步怎么都迈不开。
一边有关谢宁失踪案,一边又是将他从泥泞中拉出来的沈楠悠。
他一时陷入了犹豫。
没听见动静,沈楠悠终于抬眸看过去,嗓音依旧清冷,“怎么不走?”
谢桓心中过意不去,“沈总,下个月我不要那二十万了。”
沈楠悠轻扯唇角,“随你。”
谢桓听出她的口吻没有发怒的迹象,拿过外套穿好,“沈总,我一定准时回来。”
门被轻轻关上,沈楠悠瞥了一眼餐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重新移开视线去看电脑。
直到变冷,她都没有起身去吃掉。
......
下午两点,陆明绪和言熹从机场走出来,南城温润的空气变成了凌厉的寒风。
言熹吸了吸鼻子,“明绪,南城真是个好地方。”
陆明绪轻笑一声,“你喜欢的话,每年都带你去。”
言熹眼角微微弯起。
坐上提前预定好的车,陆明绪接到了魏川的电话。
“谢桓在我这,你过来对对笔录。”
言熹好奇问道:“是魏警官吗?”
“嗯。”陆明绪点头,“我得去一趟警局。”
把言熹送到家里,他拿了车钥匙迅速下楼开车赶过去。
见到谢桓的时候,他满眼通红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住,以至于手背青筋暴起。
他盯着地板发呆,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他抬头,对上陆明绪清俊的脸。
谢桓瞬间站起来,“祁先生!”
陆明绪示意他冷静,按住他的肩膀坐在他身边,“魏警官还在审?”
“嗯。”谢桓微微点头,牙根咬得很紧。
陆明绪没再多说,耐心等待魏川出来。
谢桓长呼一口气,侧目看他。
身边的男人很是镇定自若,仿佛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冷静面对。
他是言熹姐的丈夫,如果他亲姐姐的丈夫也能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人该多好。
察觉到谢桓的视线,陆明绪淡淡开口,“为什么看我?”
谢桓赶紧收回,声音低沉,“我只是在想,人的真心为什么会瞬息万变,明明我姐和姐夫十八岁就在一起,已经走过了十多个年头。”
陆明绪低声询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二十一......”陆明绪低笑一声,“那你还没到能看开的年纪。”
真心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偏偏有人得到之后又不珍惜,最后又要歇斯底里的问为什么不能待她如初。
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