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绪迅速把言熹护在身后。
电石火光之间，沈楠悠从病床上下来，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啪！”
沈老爷子的手已经收不住，狠狠扇在了沈楠悠的脸上。
言熹猛然瞪大眼睛。
沈楠悠的脸被打偏过去，嘴角被牙齿磕到，有血迹缓缓流下。
沈老爷子心头一震，“楠楠！”
沈楠悠保持挡在陆明绪身前的姿势回头看他，“爷爷，别打他。”
陆明绪喉头上下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跟在后面的宋泽也满脸错愕，赶紧把医生和护士赶出去，自己也退到外面。
室内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沈老爷子气急败坏地把拄拐在地上敲地邦邦响，“你这是做什么！”
沈楠悠不以为意地把嘴角的血迹抹掉，“爷爷，我进医院和他没关系。”
刚才她还祈求着陆明绪别对她这么冷漠，在沈老爷子面前，又极力把他撇开。
陆明绪不可能看不出她在维护自己。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复杂的情绪让他很不好受。
沈老爷子瞪着陆明绪，“你还在这干嘛？还不快走！”
有孙女挡着，他说不出那些狠毒的话，否则最伤心的还是沈楠悠。
沈楠悠也不再缠着了，只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我没事的，你带言熹回去吧。”
言熹也难过极了，“沈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一巴掌，是个人都受不了。
“今天是你们的新婚，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沈楠悠忍住心里的疼颤声开口，“祝你们新婚快乐。”
这句话还是被她说了出来。
她知道如果不说，沈老爷子更要为难他和言熹。
只能先缓和了。
陆明绪什么也没说，拿出沈楠悠留在酒店里的银行卡放到桌上，牵着言熹走出检查室。
沈楠悠目送他和言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紧绷的身子忽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倒。
沈老爷子迅速将她扶到病床上，心里又气又疼。
“楠楠，你何以至此啊！”
沈楠悠抬臂挡在眼前，“爷爷，你别劝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反正她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疯了。
那就索性疯到底，直到身体垮了，她才是真的解脱。
沈老爷子看见她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五掌印，内疚之余又愤怒，“你为什么要替他挡？你就该让爷爷打死他！”
要不是因为陆明绪，他的孙女会变成这样？
沈楠悠哑然失笑，“爷爷，你忘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还是我害的。”
说到最后，她竟然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不断**，大有一副陷入癫狂的状态。
“可你这半年多所受的折磨，也该抵过了吧？他还要你怎样呢？”
沈楠悠放下手臂，眼睛红得吓人。
“爷爷，你想错了。”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这些折磨都是我自找的，他什么也没做。”
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去纠缠他，还搞砸了他的婚礼。
他应该更恨她才对，所以不管她有多痛苦，都是应该的。
沈老爷子更气了，“他什么都没做，不就说明早就对你死心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死心的是他，不是我。”
沈楠悠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感受掌下心脏的跳动。
“爷爷，我说一句你可能会生气的话。”
她唇角上扬，破碎感更甚。
“只有他活着，我才活着。”
沈老爷子震惊不已，“你！”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是在威胁爷爷吗？”
沈楠悠朝他眨眨眼，没有把话挑明。
她知道沈老爷子心疼她。
对方曾经也是商圈叱咤风云的人物，人老了，狠劲也还在。
如果他铁了心要对陆明绪做什么，不是一件难事。
偌大海城，消失一两个人，谁会知道呢？
所以她把自己的命和陆明绪联系在一起。
他活着一天，她也活着。
他死，她绝不独活。
如此偏激的想法让沈老爷子无可奈何。
他站在病床边来回踱步，“你没看见他已经和言熹结婚了吗？你何苦一直穷追不舍呢？时间长了，外人难道会看不出什么端倪吗？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该离他远一些。”
沈楠悠长呼一口气，声音带了哭腔，“爷爷，我做不到不爱他，您别逼我了好吗？”
闻言，沈老爷子的眼睛也红了。
他好的坏的都说了，甚至还囚禁过沈楠悠。
可她为了见陆明绪从楼上跳下来，为他喝得胃出血，现在又因为无法承受他结婚的事实又进了医院，她还有什么疯狂的事还没做呢？
现在还要维护他，生怕对他出手，拿命威胁他。
沈老爷子狠狠敲了几下地板，“你啊！”
沈楠悠的视线移到他的身上，“我会好的，只是要的时间多一些，过程慢一些，爷爷，你信我好吗？”
沈老爷子心中清楚她是糊弄他罢了。
爱而不得到了这种程度，肯定会有后遗症了。
沈老爷子叹息，重新坐到床边，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养在望梅苑那小子呢？”
沈楠悠想了几秒才想起来有这个人。
“让他走了。”
谢桓不可能是陆明绪，她已经看清了。
她不会再找什么替身，宁愿一直孤身一人。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份为他坚守的心，旁人没资格分走。
沈老爷子不再多说，伸手摸了摸孙女的脸，止不住的叹息。
走廊上，陆明绪握着药膏，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言熹看出他的挣扎，心疼不已。
他是真的不想欠沈楠悠什么，所以特意去买了消肿的药给她擦脸。
他的心中一定也不好受吧？
言熹握住他的手，“明绪，给我吧，我拿进去。”
陆明绪抬眸，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言熹，我.....”
“刚才那种情况别说是你，我也没反应过来呢。”言熹勾唇浅笑，“你护着我，就护不里了别人，只是委屈沈总接了那一巴掌。”
人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沈老爷子冲过来的时候，他保护的人是她。
这不就说明，他爱的就是她吗？
言熹抬头摸了摸他的脸，“好啦，我送进去之后就和你回家。”
陆明绪却没打算让她进去。
沈老爷子还在，说不准会为了沈楠悠说什么伤害言熹的话，他不想让她承受那么多。
恰好宋泽拿着检查报告过来。
陆明绪走上前，“宋助理，劳驾你帮我把药膏给沈总。”
“这......”宋泽有些为难，转眼又觉得是沈总缠着人家新婚夫妇不放，这个时候也该让人家回去了。
“好的。”宋泽接过药膏，对二人点点头。
他走进去，把消肿药膏放在床头柜，“沈总，这是陆先生留给您的。”
沈老爷子拿过来看眼，脸色变得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