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哪能就这么轻易放弃,药都到手了还能让它跑了?
她也不废话,使着全身的力气就要夺过碗来,偏生这衙役也是个倔脾气,她越抢,衙役把碗捏得越紧。
两人就这么争执着,忽然一个手滑,碗从两人手中溜走,啪一声摔得碎了一地。
“你这人怎的听不懂话?”
衙役气了,“这药都是有数的,那些病重的人等着喝药呢,你把这药打翻了,他们该怎么办?”
看衙役生气了,金大娘比他还气,一扭脸看见衙役身后的小推车上面有个药炉子,上面还温着药,扑上去就要抢,嘴里嘟囔着:
“一碗黑汤子,宝贝什么?还有,凭啥就他们有药?我们就该感染上瘟毒等死吗?这老不死的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救他有啥用,你们这些蠢货,连分药都不会,还得我自己来!”
衙役见金大娘竟然朝药炉跑了过去,心下大惊,迈开腿就朝金大娘拦去。
不想他这一拦不要紧,金大娘为了躲避,脚下一个趔趄,双脚离地,直直朝着药炉子撞了过去。
哗啦一声响,泛黄的药汤子流了一地,推车也斜斜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响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不敢乱跑,只能在屋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当看到一地的药汤和破碎的瓦罐时,不少人纷纷惊叫出声,特别是已经喝过药水之后感觉有所恢复的病人,看向金大**眼神都带着震惊和愤怒。
感受到四处射来的目光,金大娘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这责任是决不能揽在自己头上的。
于是她眼珠一转,干脆坐在药汤子里,双手双腿不断拍打地面,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
“快来看呀,官差打人了!别人染了病他都不舍得给一口药,还上手打人,还有没有人管了?”
大部分病人和照顾的百姓都很遵守规矩,尽量窝在屋子或帐子里不随意走动,所以基本上没人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被金大娘这么一喊,不少人干脆站在门外,对着同样倒在地上的衙役指指点点起来。
于老爷子看到金大娘闹事不成,现在还想颠倒黑白,一时间气不过,沙哑着嗓子对金大娘叫道:
“你这女人咋这么没皮没脸,人家差爷都和你说清楚了,病人的药是有数量的,你们的药过后会安排。你把我那份药打了不说,还推翻了药罐子,现在还有脸诬赖人家差爷,呸,不要脸!”
“你这老东西才不要脸,你说说你到底给了官爷多少好处?都是延康镇的百姓,凭什么给你这老不死的喝药不给我们喝!”
于老爷子气道:“我这副老骨头,能给官爷什么好处?不过是我们病得重一些,这才先给我们送了药来!你这妇人真是好不讲理,你把大家的药都打碎了,叫大家伙可怎么办?”
金大娘见老杂毛竟怪起她来,气得随手抓起药汤里散落的陶罐碎片,朝着于桥脑门就扔了过去:
“放你****!你病重你就有理了?老娘不管,要分药,就必须给老娘一份儿!要不谁也别想喝!”
她话音刚落,于老爷子就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陶片太过锋利,砸中了于老爷子之后,割伤了他的眼角。
鲜血顺着老爷子的脸颊流下来,染了他满脸的鲜血。
于老爷子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脑袋赶紧蹲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衙役们听到闹事的声音,终于赶了过来,有人去扶于老爷子,有人则朝金大娘大步走了过去。
金大娘吓得连连后退,手里又抄起一块陶瓷碎片,对着衙役挥舞,吼道: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柔弱妇孺,有药也不给我们喝,就是想害死我们!天爷啊,这还有活路么,还不如给老娘一个痛快的好!”
看着情绪激动的金大娘,几个衙役也不好靠前。
现在这瘟毒虽然不会再通过接触传播,可谁知道这疯癫的金大娘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僵持之际,小院的门吱呀打开,萧芊凝和几个衙差戴着帕巾和手套走了进来。
萧芊凝一眼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药汤,眼神瞬间就冷了几分。
她辛苦熬制了许久才积攒了这一点解药,眼下暂时没有盐巴供应,新的解药又做不出来,他们竟然还把仅有的药给打碎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发堵,目光咄咄地看着闹事的金大娘:“你在做什么?”
金大娘当然见过萧芊凝,听闻是个医术不错的女医官,这几日进进出出,好多差役和镇子上的大夫都在听这姑**安排做事。
就算是女医官,也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金大娘哪里会怕她。
于是她扯着嗓子喊道:
“凭啥就他们有药喝,我们也是人,你们官府就这么欺负人的吗?他们照我们多了些啥,莫非是县丞的老爹表舅父?哎呦,我就说衙门黑的很,说不定就是想害死咱们,把咱们家中的钱财都据为己有!”
金大**叫嚷声让周围一阵骚动,送药的差役被气得肺子生疼,对百姓们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什么事不都得有个轻重缓急!我和这老伯根本不认识,并不是只给他送药,不给你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