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要下旨攻城了,有什么必要在这时候加税?”
所以,这个加税的消息明显是假的。
至于所谓的奇珍异宝,自然是不必多说,压根就没这回事。
听着柳蓁的分析,萧晏殊敛下了他的想法。
当然,如果皇帝有心想要刺激边城谋反,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也没必要在这说出来就是了,只是猜测罢了。
毕竟,加税这样的,他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看着墨九州攥紧拳头,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萧晏殊感觉还缺了一把火侯。
于是他跟着柳蓁的话,冷冷的补了一句。
“你现在不信也可以,但是我们只要进了城,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自然不就水落石出了?”
萧晏殊的话,让墨九州抬起了头,他直愣愣的盯着萧晏殊,半晌什么也没说。
柳蓁沉默了一下,萧晏殊说的没错,但如果真等到那个时候,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或许,我们不用想的太复杂。”
柳蓁看着墨九州,蕴**水光的眼眸,那的眼中闪烁着粼粼的波光,竟然让他有些不敢久视。
他慌张的移开了眼,就听到柳蓁接下来用温柔而平静的声音,说着让他胆战心惊的话。
“毕竟计划本身就很简单。”
“让边城换一个城主,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什么?
墨九州猛地抬头,下意识问了一句:“换城主?怎么可能?”
柳蓁看着墨九州惊疑的反应,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皇帝想把现任城主换下来,想让之前起了反心的边城付出代价。”
“权衡之下,一个压榨百姓,给自己凑买命钱的城主?还是用一个城主的命去换百姓的命,更合算?”
话说到一半,柳蓁便闭上了嘴。
皇帝想要的显然不只是钱财,但这些话就没必要多说了。
毕竟无论如何,此行的目的,都是为了皇帝的赔偿款。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你怎么保证,皇帝最后会放过边城?”
墨九州用沙哑的声音,转头看向柳蓁,那在阳光下略显苍白的面具,露出了骨质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但是柳蓁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
“皇帝之所以不放过边城,只不过是因为被赔偿款迷花了眼。”
“再加上造反一事,带来的影响力着实太大,所以才不得不加以惩戒,以扬国威。”
柳蓁不慌不忙的解释,她轻轻的用扶上了手边的树,颇为感慨的说了句。
“若是边城当真压不出油水,反而还需要皇帝花钱建设,那皇帝又会作何感想?”
还能做什么感想呢?
能压出钱的就是好地方,榨不出钱来,就算捏着兵力又如何?
边境动乱颇多,消耗的兵力都是数以万计,每年都需要大把的军费维系。
但即使皇帝心疼,却也不得不持续的维持下去,因为边城是边境的第一道防线。
一旦边城垮了,那么境外的外族便会长驱直入。
“现在的皇帝不知为何,只看到了拿下边城的好处,却不曾思考过反面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看到就好了。”
墨九州看着柳蓁信誓旦旦的样子,颇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眯着眼睛反问了一句。
“你想让他看到什么?”
面对墨九州的试探和询问,柳蓁也敲了敲树干,顺手把墨九州丢来的球给扔了回去。
“这就要看你的决心了,你究竟要保护边城到什么程度?”
“是打算一直做个,随时可以被撤下来的小将,还是打算做个掌管边城兵力的大将军,又或者引领边城的众人,亲自向陛下投诚?”
柳蓁每说一种可能,墨九州的呼吸声变低沉一分。
说到最后,他那暴怒的神情,让不远处的亲卫频频探头。
“你想让我在边城,造城主的反?”
这话虽然听着像疑问,但从墨九州的口中说出来,却更像一句对事实的陈述。
柳蓁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着树干,上面粗糙的纹路和起伏的伤疤。
这起伏不平的手感,让柳蓁感知到了一个在成长中饱受折磨,历经苦难才成长成苍天大树的画卷。
这么想着,柳蓁不禁有些心疼。
哪怕是一棵树,想要成长成材,都需要经历太多的苦难。
墨九州这么多年来,作为异族的孩子,成长成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将军。
又经历了多少呢?
“无论是哪一种,只有你愿意,计划才能彻底展开讨论,否则,恕我不能多言。”
柳蓁轻轻叹了口气,说完这话以后,便闭上了眼。
虽然有墨九州的帮助,她的计划会变得更轻松些。
但是想到当初坐马上的青年,他被风吹拂的长发,散乱在天边与树叶相交汇的那一瞬间。
他诉说了对权贵的不屑。
自认为与那些豸虫格格不入。
城主府内对异族人异常歧视,墨九州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
因为异族人的身份,他即使将边城治理的再好,也不敢居功分毫。
柳蓁想到了墨九州说到自由时,那份真实的雀跃,眼中所露的向往和光辉。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又轻轻的补了一句。
“若墨九州你不愿,此事便交于我和萧晏殊吧。”
“若是不放心,可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以后,再抽身离去也不迟。”
柳蓁看着陷入沉思的墨九州,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做决定,因此不再多言。
眼看正事谈完了,萧晏殊连忙跑到了柳蓁的身边,捧起了她的脸,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蓁儿,你没事吧?”
柳蓁听着这话,抬起头看着萧晏殊焦急而又关切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直到萧晏殊又拉起她的手,左右仔细的检查一番,柳蓁才恍然明白。
萧晏殊这是怕她被刀伤到了,所以在担心啊。
“别担心,我现在很好的。”
看着萧晏殊满脸焦急的模样,柳蓁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轻轻的安抚着不安的他。
“万一伤到哪了呢?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