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河隐瞒真相, 是怕自己两个大男人合谋算计一个姑**事情传出去之后会毁了名声。
但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名声就算不得什么了。因此,他撂得特别干脆。话说完了,看到面前姑娘凶神恶煞, 好像还不肯甘休的样子, 顿时就慌了:“是鲁大力主动找的我,我只是照办而已。再说, 他只答应给我二十两, 大头是他拿了的, 你要算账也找他去!”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楚云梨眯起眼,朝着他的腿狠狠一脚。
高长河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 不过呢,最近鲁家事多, 他们都不敢凑上前, 就怕被鲁家开口借银……万一拒绝了, 惹得鲁大力生气怎么办?
别看鲁大力在外头有情有义, 其实好多人都觉得他不好惹。与其等他开口再拒绝, 不如让他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于是, 别看这边院子里动静颇大,却始终没人来看热闹。
高长河痛得抱着腿在地上直打滚, 连声喊着大夫大夫, 哀求的眼神落在了周平安身上。
周平安当然不会救他, 假装没看见这边的事,跑去将鲁大力扶起。
鲁大力痛得昏昏沉沉,隐约听到了高长河口中说的那些话,这些事情但凡一暴露, 那本就不剩下什么的父女情该要变成仇怨了。
他痛得直哆嗦:“平安,你帮我求求情……我一开始不是想把她嫁给长河,是想让杏花嫁……”
有高长河方才的那番话在,谁能信?
楚云梨转身,一步步逼近:“你凭什么算计我?”
鲁大力:“……”
有些事情做得时候不觉如何,回想起来便开始心虚。
汪氏在屋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尤其是高长河那一声长嚎,总觉得像是要闹出人命,哪怕她恨极了这两个男人,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一瘸一拐跳着奔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女儿手中棒子冲着鲁大力狠狠落下。
下一瞬,鲁大力也惨叫起来。
汪氏哆嗦着道:“荷花,你下手要有分寸……”
楚云梨扭头看着她,道:“你在帮他们求情?”
汪氏张了张口,否认道:“不是,我不希望你为了他们把自己搭进去,荷花,你别冲动,杀人是要偿命的!”
楚云梨闭了闭眼,鲁大力算计继女确实不对,但她来了之后没有嫁给高长河,而是径直回了镇上另嫁良人,也就是说,鲁大力最多是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并未能真正害到苦主。罪不至死,若楚云梨将人打死,真的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将手里的棒子狠狠丢在地上,道:“等你养好了伤,我再来!”
她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高长河:“你也一样。”
鲁大力:“……”还没完了?
高长河心中满是惧意,实在是这女人下手太狠。他自认是个狠人,但还是做不到眼都不眨地连断两人的腿。
是的,他的腿断了。方才鲁大力挨打的时候,他也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周平安上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生气了,咱们回去休息,反正来日方长。”
楚云梨并未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汪氏见势不对,急忙道:“荷花,他们俩都受伤了,这院子里一个全乎的人都没有,你……你能不能……”
楚云梨站定,头也不回地道:“不能!”
汪氏急了:“我不是勉强你照顾他们,而是我……我的腿受伤了,根本不能挪动,吃喝拉撒都得有人在边上伺候,先前是你鲁叔管……”
楚云梨打断她的话:“他不是我叔,是算计我身家性命的仇人!”
汪氏不在称呼上与女儿争执,从善如流:“鲁大力自己都等着人照顾,他管不了我。树林还小,又一直不着家,你能不能把我接走?”
楚云梨回过头,冷冷看着她:“本来是能的,毕竟你改嫁的时候还带上了我。但现在不能了,鲁大力伙同外人坑我,你还主动填了土。若是我不够胆大,不敢在花轿临门后回家,现在已经被高长河折腾死了。他们杀了我,你就是那递刀的人!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语罢,一扯周平安,大踏步往外走。
汪氏哭得泣不成声:“荷花,我没有想害你,更没有想杀你,你信我啊……你不管我,我以后怎么办?”
“你从来也没想过要靠我这个女儿。”楚云梨一针见血:“不然,你不会把我往乡下送。”
汪氏:“……”
那时候鲁大力大生意做着,鲁树林在镇上呼朋唤友,她走在外头特别有脸面,确实没想过要靠女儿照顾。
“荷花,娘错了,娘跟你道歉。以后再不会……”
再不会怎样都已经迟了。
林荷花已死,汪氏就算懊恼地自尽,甚至在自尽之前将所有害了林荷花的人都杀了,死去的人也再活不过来。
回家的路上,周平安低声劝:“你别太生气。”
楚云梨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不气,只是觉得林荷花太可怜。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那些银子和地契的面都没见着,就因为那些东西被人给害死了。”
“我这边也一样。”周平安低叹了声:“等城里有了消息,我还得陪着爹跑一趟。”
关于鲁家院子里夜里发生的事,翌日早上很快就传开了,三人都断了腿,众人不知缘由,因此而猜测纷纷,但也有人看到了楚云梨夫妻俩夜里从院子里出来,猜到和他们有关。
没人主动去问鲁家人,主要是几个人都挪不动,凑上去肯定有事。
还是那句话,与其拒绝鲁大力后被其记恨,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让他开口。
*
楚云梨不知道众人的猜测,两人夜里还说着城里或许快有消息了。翌日一大早,城里的衙差就到了。
刚好楚云梨要去城里送货,加上药材和皂坊缺些东西,她带上了车队陪同一起。
到了城里,父子俩去了公堂上,在周平安再三表明不用她帮忙后,她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忙完,那边周光宗的事情已经落幕。
他算计父子俩性命是事实,加上和有夫之妇**。甚至还欺辱了一个姑娘,直接被判了立即问斩。
至于周光宗卖铺子的银子,已经被他花用光了,由大人做主,将他所住的宅子卖掉,然后将周家医馆铺子所卖的银子补了回来。
周大夫拿到银子,心中庆幸,被侄子算计这一场,只受了点罪,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以前对侄子多有照顾,简直是怒其不争,结果照顾出了这么一条毒蛇,别说看到人,就是想起这人心里都挺受伤。
他不愿意看周光宗行刑,转头就带着儿子儿媳回了镇上。
这一来一回,前后花了八天。
这些天里,鲁家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要么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呢,本来院子里的三人都受了伤,只等着别人照顾。但院子里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鲁大力想法子请人给儿子传了信。
才十岁的鲁树林意犹未尽地从友人家中回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他要做饭,打扫洗衣,还要给三人端茶倒水,甚至是倒尿桶。从小到大,他哪干过这些事?
只干了一天,就跑得不见踪影。
还是高山村的高长河他爹得知了儿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后,急忙赶了过来。
他常年体弱,干不了重活……其实就是不乐意干活。
儿子受了伤,他本来是要把人弄回家的,可鲁大力眼瞅着总算有个人撞上来,不愿轻易放人走。便许下承诺,只要高父愿意照顾他们,每个月都要发他工钱。
高父此人,好吃懒做多年,压根就不想赚银子,鲁大力一咬牙,开出了每月一两的高工钱,才总算将人留住。因此,几人的一日三餐才勉强有了着落,不至于被饿死。
到了此刻,鲁大力算是真正看清了人情冷暖,什么兄弟友人,到了要紧时候都是一个屁。除了臭人,没有丝毫作用。
但是,高父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做饭洗衣这中事,他会是会,但做得很粗糙,无论什么都是能省则省。
鲁大力忍无可忍说了几次,高父受不了了,让他按天发工钱。
其实这是高长河悄悄给他出的主意,鲁家已经穷成这样了,连住的院子都是租的,再过两天米缸空空,哪里还有银子付工钱?
当然了,烂船还有三斤钉,挤肯定是挤得出来的。
鲁大力只说要给银子,绝不会让高父吃亏,却又不说什么时候给。
高父不乐意,要撂挑子不干。
而鲁大力又扬言说只要他敢走,先钱的工钱一分都不付。
楚云梨一家回来的时候,几人刚好吵得不可开交。马车从院子外面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热闹。
她来了兴致,推开了门。
高长河与鲁大力躺在院子里的树下,两人的右腿粗糙地绑着木板,屋檐下的躺椅上坐着汪氏。
汪氏急得满脸是泪,看到女儿进门,眼睛顿时一亮:“荷花,你可算回来了。”
一屋子男人,就得她一个女人,偏偏还行动不便,总觉得尴尬得很。
“荷花,我在这家里不方便,我想跟你住。”她知道女儿不愿意接自己走,强调道:“林家也是我的家,我为他们生养了唯一的子嗣,让林家不至于断子绝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话就是到了林家长辈面前,我也敢说!”
楚云梨淡淡道:“我不让你住。至于林家祖宗愿不愿意……他们就算愿意,也开不了门。”
汪氏:“……我是你娘。”
楚云梨掏掏耳朵:“你该庆幸你是我娘,否则,你如今只会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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