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这人在干什么？】
台子下面响起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很快就演变为了热烈的掌声，紧接着有了欢呼、喝彩.
不过听过真正的喝彩和欢呼的人只会觉得这是敷衍，像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搞出来的，当然，还有一些确实是被调动起来的：
被掌声调动起来的，大家都鼓掌了，自己不故障岂不显得不合群？
情绪起来了，台上的人讲的是什么就不重要了，这会儿大家都亢奋着呢。
艾略特听见脑袋里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艾略特：呃这位指导员说是要给工人们补一下思想教育课，每天都在这里演讲。】
【艾略特：讲得还挺好的。】
里尔瞥了一眼这小子：
【里尔：讲得好你要听睡着了？】
艾略特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艾略特：但我真的觉得他讲的挺好的，他还和我们讲了工人前辈是怎么在戒严局的严厉封锁下保持斗争，一直撑到英王回归的】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演讲也结束了，工人们开始散场。
艾略特拉住站起来的赛文斯：“格林厄姆先生讲的挺好，你觉得呢？我之前都不知道是谁在苏格兰策划了起义.
欸，等会儿，现在的苏格兰大公爵好像就叫格林厄姆？你觉得.”
赛文斯面无表情：“确实挺好.至于姓氏，你觉得呢？”
艾略特愣住了。
苏格兰是对抗戒严局战争中第一个举旗反抗的，在戒严局启用军事化警察，对内采取武装镇暴措施之前，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反抗军闹独立的事情甚至已经基本成功了。
这可是英雄之地！
艾略特一下子兴奋起来：“我去，那他家里的是不是就是”
“可能是但在欧共体境内售卖他人信息是违法的，你要是好奇你可以自己去问”
话音未落，格林厄姆指导员就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个着装美丽的女人给他端上喝的，看起来是某种刚开的酒。
强尼出现在红酒杯旁边：
【强尼：唉哟**，百酒神龙舌兰.这人平时就喝这么好？你们欧共体政务员待遇可真好。】
【里尔：蠢，这肯定不是欧共体待遇里有的啊！没听见苏格兰大公爵姓格林厄姆？】
【强尼：嘿，我一直都说公司殖民主义荼毒世界，怎么这里还在搞封建主义，感觉比你当的那个国王要封建多了？】
【里尔：格林厄姆家族是大公爵，和格林厄姆家族控股几家大公司冲突吗？不冲突。】
【强尼：照你这么说的话，和格林厄姆家族在欧共体内部当几个官也不冲突.】
艾略特刚才才升起的敬畏之心就被两个说相声般的AI给打断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你和他说格林厄姆家族的贵族参与了推翻戒严局，他会崇拜、感激和敬佩这些敢于反抗戒严局的贵族，认为他们拥有贵族精神。
但你和他们说他们在现在的社会已经占据了好处，特别是后代还过着这么奢华的生活，和他们这辈子恨得那些人一模一样.
他们的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
艾略特现在就短路了：所以格林厄姆指导员这么有钱、生活这么奢华，和他是欧共体政务员没什么关系。
反倒是他是欧共体政务员和他是格林厄姆家族的人有点关系。
看着走过来的格林厄姆指导员，他不得不快速安慰自己：
那格林厄姆大公爵为推翻戒严局有功，被英王重用也很正常吧？
要是后代不能享受，他们拼命岂不是很不公平？
“太棒了！”格林厄姆喝了一口酒，看上去比刚才那些工人还要兴奋。
实际上，在里尔看来，他确实比刚才那些工人要兴奋。
“这些工人需要真正的思想洗礼，英王陛下护佑他们，他们会在这片土地上传播英王的思想，让人们都感受到英王的仁慈。
欧共体真是太坏了，这么多年来，不良公司的力量荼毒这片土地至深，这么下去迟早.
我们应该拨乱反正，第一步就是让他们认识到欧共体中也是有好人的，也是有好公司的，要学会勇敢的指认这些坏人。”
因为被调侃了一下，艾略特心中狐疑：
这对吗？
这好像不对啊，大哥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对，好像对，因为大哥说过，干掉EBM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点，只有这样，其他地方的工人才敢站出来.
“您说得对.”
还没等艾略特应下来，格林厄姆脸色一肃：“我刚才发现很多工人讲话粗鄙，喜欢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我看我们这个工人运动不只是工人需要思想强化，你也需要。
作为赛博精神病专项整治委员会中的一员，你怎么能松懈了对工人的思想教育呢？”
“啊？”
艾略特手足无措，两只小手无处安放，眼神飘忽。
格林厄姆继续：“赛文斯做的就挺好，他已经整理了一整份用于思想培训的课程和考试，你应该多向他学习。”
“啊？？”
艾略特看向不远处的赛文斯，后者抬起头来，刚才那张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表情，不过是对艾略特的调侃的。
看起来赛文斯早就知道了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眨了眨眼睛，就提着公文包离开了现场。
同时艾略特眼前也接到了赛文斯的传输：
【赛文斯：你知道，英王正府很注重思想培训，我已经准备了考试资料和文件。】
【赛文斯：不过工人的培训还可以拖一拖——你懂的为什么要拖，我刚保证不会有人认真看这些东西的。】
【赛文斯：但你就不一样了，路上好好学好好看，我看指导员还有很多话想说呢。】
【艾略特：你呢？】
格林厄姆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指着离开的赛文斯说道：
“他不仅自己将英王的讲话、思想和政策倒背如流，还想着将思想传递给工人同胞，你呢？
不行，你得现在就开始学，我们要准备一堂培训课，就针对你一个人”
现在不只是艾略特头大了，里尔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荒坂学院的课堂也有关于灌输自由主义思想的课程，但是那玩意儿自己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应付。
艾略特这猪脑子能不能记下来不说，还很耽误事啊！
于是他立马让艾略特找借口搪塞，后者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抓住了格林格姆的手臂：
“指导员，我们下午就要出发去柏林了.”
话才说到一半，艾略特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被塞了铅块——
如果说格林厄姆刚才的表情只是有些严肃，颇有种严厉的老师的感觉.
那现在，他的眼睛就像是看死人、杂毛、害虫和其他任何让人不愉悦而且立马就能踩死的东西。
艾略特从没见过那种眼神.就连在公司也没见过。
一条手臂拉住了他的手，他回过神来看去是赛文斯过来了，后者挡在两人之间，恭敬地对格林厄姆说道：
“指导员，行程路线已经准备好了，CINO公司准备和我们谈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好把那头鲸鱼送过来，您看您.”
格林厄姆的表情收拢，但艾略特知道：冷意只是藏了下去，并不是消失了。
他甩了甩手，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嗯我知道了，确实应该由我去和他们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