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宥深站起来,走到墙角一脚踹翻花瓶,摔个稀碎!
“你给我等着!”
他怒火冲天的夺门而出!
听见大门嘭一声剧烈关上,唐琬整个人顺着桌角慢慢瘫软。
从那个秘密脱口的一瞬,她心脏就一直在疯狂乱跳,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布料贴着火辣辣的伤口,如万千蚂蚁蚕噬皮肉,更疼了。
这是一步险招,也是她最后一搏,不得不出。
夜深人静,唐琬跪在蒲团上,跪得腿都麻了,香炉里焚烧的沉香,闻久了有种助眠作用。
唐琬眼皮打架,实在困得不行,头点着点着就垂了下去。
还没睡两分钟,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头顶袭来!
唐琬猛地一激灵惊醒!
冰凉的水顺着她头发流下,模糊了视线。
寒凉扎进头皮,唐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回头看向两个面目可憎的佣人。
“鹤少交代的,不准你睡觉!赶紧跪好!下次再让我们发现你偷懒,就换成拿桶泼你!”握着空水瓶的仆人凶她。
唐琬饿了一晚上,身体一点热量都没有。
她哆嗦着说:“我不睡了,能不能麻烦二位拿点吃的给我?”
“吃什么吃!还想着自己是少夫人呢,只要你关在这里一天,一滴水,一粒米都不会送进来,喝你的西北风吧!”
说完两佣人嘻嘻哈哈的关门走了。
唐琬背伤难忍,饥肠辘辘,湿发上滴下的水又让她冷得发抖,她抬头,看向面目慈宁的观音。
嘲讽苦笑道:“看见了吗?这就是您庇护的鹤家,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
“还是说只要谁把您供奉得好,您就保佑谁?”
她坐在自己小腿肚上,摆正身姿,对观音磕了一个头。
“我没钱没背景,修不了这么好的佛堂供奉您,只有给您磕头了,这样行吗?”
刚直起腰,又埋下头磕了一个,“就换您一个保佑,保佑他平平安安的,我愿意当那个渡劫人。”
磕第三个,“您不是慈悲为怀吗?也分点慈悲心照顾照顾我们普通人呀,凭什么这些有钱人作恶多端就能逃脱惩罚,我们被陷害、被污蔑、被诋毁,连想自证清白都走投无路?”
“我知道世间多有不公,可总不能所有的不公都发生在弱势一方吧?您倒是也显显灵让我看一回善恶有报,天道轮回啊。”
唐琬抬起泛红的额头突然哑然失笑,在失控的笑声中泪流满面。
笑自己愚蠢,居然面对一个塑像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笑自己无助,她不过是想找寻真相,又不是害人,为什么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
又笑自己天真,居然会对那个人产生虚无缥缈的幻想。
哭完后唐琬已是精疲力尽。
她听见背后响起开门的声音,一定又是那两个小厮来监督她。
可她真的好累,哪怕能让她睡上一分钟……。
唐琬的头似有千斤重,晃悠两下,仰面就朝地上栽下去。
一只宽厚的大掌在半空中稳稳接住她后脑勺。
*
唐琬在沉睡中,小腿猛蹬一下,把自己弄醒了。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她揉了揉抽筋的那条腿,发现自己躺在几个蒲团拼成的简易垫子上,身上还多了条毯子。
空气中貌似还残留有淡淡的烟草混杂薄荷的味道。
她脑海中正浮现出昨晚来人的轮廓时,门开了。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佣,手里端着托盘进来。
上面是吃的和水。
唐琬看她面生,虚弱道:“鹤少没跟你说不许送吃的喝的进来吗?你走吧,免得回头被人看见。”
她不想有人因为她被鹤宥深迁怒。
女佣把托盘放到她面前,朝她微微颔首,“少夫人,昨晚那两个下人正在康建道上罚跪,没人再监督您了。”
所谓的康健道,是花园里一条用鹅卵石侧面拼成的小径,散步时用来按摩脚底穴位的。
脱了鞋踩上去都跟踩指压板一样酸爽,要跪在上面的话,小半天膝盖就废了。
唐琬看着女佣,“你是厉爷的人。”
不是询问,是肯定。
女佣只是把筷子规矩的橫放在碗上,没有正面回答她,“您赶紧趁热吃点东西吧。”
唐琬是很饿,闻到饭菜的香味,喉咙都不自觉地干咽。
但想到这是厉渊吩咐送来的,她别过脸,眼不见为净,“你端走吧,转告你主子,就说我不需要他的假仁慈。”
“少夫人,您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身体是熬不住的。”
“我挺不挺得住跟他有什么关系?昨天他看热闹不是看得挺开心的吗?我要是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是更觉得好玩?”
唐琬一想到昨天他看见她被羞辱,被嫁祸,还一脸神色自若的样子,就觉得鼻子酸胀。
女佣见她态度坚决,就从兜里取出一瓶药,“饭您不吃,药总得上吧?您背后的伤要是再不处理,可就要留疤了。”
唐琬的背部稍微碰一下都疼,伤口留疤都是小的,要是感染了才麻烦。
这点她还是很务实的,没有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赵姐尽量很轻的拉开了唐琬的裙子拉链。
唐琬忍着伤口碰上药膏后的刺痛,想着打探点消息,“鹤少今早有去找老爷吗?”
“去了,我来的时候正听见书房里,鹤少和大夫人吵得不可开交。”
唐琬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那番威胁还是管用的。
唯一担心就是他有没有对抗整个鹤家的本事了?
正想着,佛堂的门被敲响,背上的药差不多上完了,唐琬手忙脚乱地把裙子重新穿好。
赵姐不慌不忙的收拾东西,问敲门的人,“怎么了?”
“赵姐,老爷那边让把少夫人带过去。”
“知道了,我们这边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