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你的意思是粮价还要暴跌?”
汤断尘一脸惊愕,随即摇摇头道,“咱家还是有些疑惑,既然你说好戏开始了,那咱家就去看看。”
在汤断尘心里,粮价跌到九十文就到头了,但听谢书贤的意思,还能暴跌,一时兴致盎然。
“去把那两个刺客带上来。”
汤断尘不解,却也没有干涉。
一会儿,两个刺客被押上来。
“狗钦差,刺杀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想活着离开。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给我们来个痛快的······”
女刺客张口就骂。
谢书贤无动于衷,盯着两人淡淡道:“给他们松绑。”
这两个刺客被影卫审过,男的叫王刚,女的叫朱静,是一对江湖儿女。
见粮价飞涨,钦差却不顾百姓死活,出于义愤才来刺杀,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看在他们为民请命的份上,谢书贤才吩咐没有虐待他们。
“你、你要放了我们?”
两个刺客十分惊讶,瞪大眼睛盯着谢书贤。
“刺杀钦差,如同谋反,本钦差会放了你们?做梦吧!”
谢书贤冷冷道,“你们口口声声骂我是狗钦差,不顾百姓生死,今天本钦差就带你们去看看,谁才真正在乎百姓的生死。”
“两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还大言不惭关心天下,关心百姓?真是好笑。”
······
“九十文一斗?”
看到粮食降价,王刚和朱静满脸惊骇,不敢相信这是真事。
他们刺杀钦差时,粮价是二百文一斗。
这才是第三日,粮价就降到九十文,钦差是怎么做到的?
朱静询问原因,谢书贤根本不理睬。
走了一会儿,汤断尘看出了点端倪,自言自语道:“抢先降价的似乎都是外地商人······”
“汤公公慧眼。”
谢书贤夸了一句道,“外地商人耐不住性子,也没胆子耐着,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必定纷纷降价脱手。”
“咱们算个账,他们不尽快出售,倘若乐都城粮价稳定,他们赔进去的就多了,往返的运费、人工、食宿等等费用。他们不敢赌,尤其本钦差下了封城令,他们连运走粮食都成奢望。”
“出手快还能回点本,慢了就会鸡飞蛋打,这里面的门道,只有生意人最明白······”
汤断尘突然大悟,兴冲冲道:“咱家明白了,咱家明白了。当初粮价一直往高里走,你却不闻不问,任其暴涨,就为吸引外地粮商涌入乐都城。”
“市井传说,乐都城粮价飞涨是你授意的,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
“养肥这些粮商,再放他们的血,这一刀狠啊,咱家佩服的五体投地······哎,话又说回来了,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狠招的?”
咳咳!
让你自己悟,你这悟得也太······让我无地自容了。
谢书贤没有接话。
这也不是他想出来的,是范仲淹的杰作,他只不过拿过来用一用。
说实话,他想过好多办法。
比如强制压制,但这种办法反弹很厉害,根本压不稳乐都粮价。
再比如让御林军扮作土匪抢粮,然后官兵从土匪手里再抢回来。
最终选择范仲淹的杰作,就是想一次把乐都县粮价稳下来,顺便给那些发**的粮商一个沉痛的教训。
“暴跌,还没有真正开始。”
听到谢书贤的话,众人均浑身一颤。
汤断尘惊呼道:“难道还要跌?这不可能。乐都本地粮商虽已抛售,却也没有降到一百以下,他们在抱团观望,就等着外地粮商走了,再售卖。”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书贤缓缓道,“本地粮商抱团是假象,补救损失才是他们的最终意愿。他们从降价售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不断降下去。”
“有了初一,就会有十五,只不过时间久一些而已。所以说,粮价暴跌是大势所趋,任谁都无法阻挡······”
这时候,大家都明白了。
一切都在谢书贤的掌控中。
别人平抑粮价想到的就是拼命打压粮价,可谢书贤却利用粮商的贪婪,策划了一盘杀猪局。
利用外地粮商来平衡本地粮商,等外地粮商进来的差不多了,立刻开仓放低价粮,还下军令禁城。
逼迫外地粮商挥泪甩卖,粮价便因之而暴跌。
这局能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谢书贤没有一棍子把粮商都打死,而是给了他们希望。
官府售价一百一,粮商们还是有钱赚,却得尽快抛售。
故而才有了外地粮商不断降价的好戏。
“谢书贤,要是这些外地粮商咬牙坚持,宁死也不抛售,你该如何收场?”
汤断尘再度好奇发问。
没有十年脑血栓,能问出这个问题?
谢书贤看了汤断尘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不存在。生意和打仗类似,输赢乃常事,把损失降低到最低,东山再起。你口中的这种愣头青,早被生意的洪涛淹死了。所以我们不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去猜测生意人。”
“乐都城涌入如此多的外地粮商,他们都是想大赚一笔,尤其粮价一路飞涨时,他们才咬牙压粮。”
“但横跨州县来赚差价,成本也是个很恐怖的数字。面对这种局面,只有断腕求生。”
“粮价暴跌,便成必然······”
众人满脸惊叹。
对谢书贤的思维和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钦差大人,那你去道观、寺庙,甚至和富商、士绅交流为了什么?只为麻痹彭琪?”
文澜沧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觉得粮价上涨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灾难!”
文澜沧脱口而出:“灾难让百姓颗粒无收,失去了收入来源,导致粮价不断上涨。”
谢书贤点点头道:“所以说,对普通百姓来说,三十文一斗和三百文一斗没有太大区别。反正买不起,多少钱也只能干瞪眼······”
文澜沧听后眉头紧皱。
对啊!
老百姓无法负担的不仅仅是高粮价,低价粮他们也不一定负担得起。
“所以,光靠降粮价赈灾,根本不靠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急需我们去做······”
大伙看着谢书贤,露出渴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