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斟句酌地继续道:“张县长,我认为你的大局观念还有待于进一步加强。”
“你要正确处理好县府与县委的矛盾。”
“两者本应如同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县的发展。”
“但近期,一些政策执行上的摩擦和沟通不畅,确实影响了工作效率和群众满意度。”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张超森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所有人倏地一惊,县长生气了!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可能的责难之时,张超森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好!陈琪珙同志,今日之言,字字珠玑,直话直说,直言不讳。”
“姑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这种精神和勇气是可嘉的,这才是我们党员的风范。”
“它能让我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对蒋珂文同志刚才的发言,我却不得不提出批评。”
“你这哪是提意见?分明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
“这样的言辞,只会让人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昏昏然,飘飘然。”
“最终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迷失了自我。”
“更失去了作为党员应有的批判性思维。”
张超森的这一举动,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底,提拔组织部长时,众望所归,备受张超森称扬的陈琪珙无份。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超森却出人意料地投下了一张关键的反对票。
使得陈琪珙与组织部长的职位擦肩而过。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会上被张超森一顿批评的蒋珂文,却被正式任命为组织部长。
那一刻,陈琪珙对于“双面人”才算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魏榕的话,打断了陈琪珙沉浸在过往云烟中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陈部长,你回去吧。”
“明天按正常的工作流程去办。”
“是!是!”陈琪珙忙不迭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魏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材料里似乎没有两位候选人的照片啊?”
“这只是考察材料,主要用于对候选人工作能力和业绩的初步评估。”
“正式呈报书记办公会议讨论时,我们会提交更为详尽的审查材料,还有档案,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的照片。”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却难掩心中的忐忑。
“提拔审批表里没有吗?”
“会有的,不过,那得是正式确定提拔人选之后,才会在正式的表格中体现出来。”
“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魏榕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与体谅。
陈琪珙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他忙不迭地应道:“是!”
陈琪珙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退出了房门。
陈琪珙出去后,魏榕关上了门。
她缓缓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指尖跳跃在屏幕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声后就接通了。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是吗?说说?不是何狄?”
“那究竟是谁?”电话那头的魏父,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是何狄,而是与他同一个镇的江昭阳!”魏榕一字一顿道。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们全家铭记于心的人。”
“江昭阳?真是个好名字!阳光灿烂,正如他的为人一般,确实更像是能够救下我们父女俩一命的人。”
电话那头的魏父不禁感叹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感慨。
“爸,没有他,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您了,不,说错了,没有他,我可能与您一道,与妈妈阴阳两隔了。”
魏榕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是的,孩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魏父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沧桑。
电话那一边的他的眼神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他在回忆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何狄呢,”魏榕再次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但听了考察组关于他的详细汇报后,我彻底打消了让他在仕途发展的想法。”
“他的品行和能力,根本不适合承担这样的责任。”
“如果让他上位,只怕会贻害一方,那将是对琉璃镇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
魏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我只想从经济上补偿一下他。”
“榕儿,你的想法很对。”魏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能因一己私利而罔顾大局。”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这次你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人情味,又坚守原则底线。”
“如果要利用自己在政界的资源为他铺设一条仕途坦途,作为回报,也得看他是不是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否则烂泥是抹不上墙的。”
“很好!你没有忘记根本——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处理方式是近情理的。
“然而,现在得知了救我们的是江昭阳后,我完全改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江昭阳与何狄,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一个是蜷缩在泥泞中的麻雀,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江昭阳实在是可堪造就之才。而且群众基础是相当之好,工作思路是相当清晰,与考察人员谈话很有真知灼见。”
“真正的人才,理应得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
魏父沉吟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江昭阳他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才行。”
“我再说一次,得真正具备这个才能!否则,宁缺毋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