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睿突然想起旁边可就是御史台,他这个样子若是被那帮整天不干正事就琢磨着参谁一本的御史言官撞见,怕是要坏事。
他急匆匆地抢步捡起斗笠,一边急声道:
“见官就见官,你少动手动脚我跟你去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同时给心腹递了个眼神,眼底已现出杀意。
心腹领会地点了点头,只等先稳住这人远离这条路,待会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
一介草民竟敢敲诈太子?他死得不冤!
萧子睿用眼神向心腹下了灭口的指令,心神稍定,刚将斗笠戴回头上。
却见那短粗汉子一脸震惊地扯开嗓门吼了起来:
“太子殿下?殿下您这是禁足解除了?是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吗?”
“你认错人了!别胡说!我不是!”
萧子睿眼皮狂跳,脱口而出否认三连,转身就要快步离开。
心腹也吓得够呛,眼看短粗汉子还要再开口,他冲上去一个手刀就想把汉子劈晕,再行处理。
哪知那汉子动作十分快,先一步朝萧子睿追上去,心腹劈了个空。
而汉子已十分灵巧地一把又将萧子睿的斗笠掀开了。
这次他紧紧把斗笠捏在手里,扯着萧子睿的衣领高声道:
“你真不是太子殿下?那你怎么跟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俺可是见过太子的……嗷!俺明白了!你是乔装打扮成太子殿下,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
萧子睿心头大骇,他情急之下已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想挣开这汉子的手,然而不知为何,这汉子的动作看着粗鲁,却莫名让他使不出力来,怎么也挣不开!
心腹也冲上前甚至拔出了刀,却被汉子奇快地一脚踹飞,“噗”地吐了一口血,一时间竟爬不起来了!
这短粗汉子拖着萧子睿就往御史台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
“俺就说么,太子殿下明明在禁足中,这可是全城皆知的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市集上呢!”
“难怪你遮着一张脸不敢见人,又那么急着逃走!还好今天让俺给发现了!俺今天必须抓你去见官,也算没白瞎了俺太爷爷那一壶好酒!”
“俺看那边那个就像个衙门,现在就把你这冒充太子的怂蛋玩意送去,你就等着砍头吧!”
萧子睿简直无语凝咽,自己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招惹了这么个奇葩!
前面可就是御史台,里面已经有人被惊动,走出来查看了!
偏偏这汉子仿佛力大无穷,自己在他手里一身力气完全使不出,想用内力还差点行岔了气,简直是邪门了!
短粗汉子一路把拖到了御史台大门口,拉开粗嗓门一顿嚷嚷:
“里面的官们,都听好了!草民今日路遇一冒充太子殿下的奸贼,现已把人给你们抓来了!还不快速速将此人收监,依大梁律法处置!”
“草民不过是替朝庭、替陛下分忧,就不用谢啦!”
说罢,他将丢死狗一样把萧子睿丢在了御史台大门外的台阶上。
萧子睿被摔得直吸气,猛地转身正想爬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这不知死活的**民,却突然对上了短粗汉子的视线。
只见他露出一个让萧子睿不寒而栗的笑。
萧子睿一个激灵预感不妙,但已经晚了,短粗汉子奇快地一脚踢在他穴道/上,他一身力气瞬间全泄,“噗”地吐出一口血,眼前阵阵发黑。
昏过去之前,萧子睿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刚刚那个令他肝颤的笑,怎么莫名有点熟悉呢……
等到被惊动的御史台官员纷纷出现时,只看见身穿便装、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周围还围了一圈不太敢上前的百姓,在窃窃私语。
当街闹了这么一出,许多人从头到尾都看了个清楚,消息已经跟长翅膀似地传开了,御史台很快就弄清楚了真相。
竟是太子殿下在禁足期擅自出府,还跟百姓起了冲突,结果那百姓刚巧识得太子,却误以为他是冒充的,最后闹了这么一出。
只是御史们赶过来时,那短粗汉子已经走得无影无踪,问了一圈目击者,却发现那人相貌太过平常,竟没人能记清他的长相,再去查也查不到人,只得作罢。
反正那百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竟违抗圣命在禁足期出门,还被一大堆百姓围观看了笑话!
皇室威严何在!大梁国威何在!
那群御史都是什么人物?他们根本就没想着顺水推舟说这太子是冒充的,替他遮掩禁足期偷偷出府的丑事。
反倒直接把事情闹大,派人把萧子睿放到担架上抬着,一群言官气势汹汹,乌泱乌泱地就直奔皇宫,找皇上参本去了!
至于整件事的始作甬者,那个短粗汉子,早就在僻静处揭了化身符,恢复妙龄少女的模样,骑上了自己那匹黑色小骏马。
云清清远远地看着那群言官抬着萧子睿离开,终于咧嘴一笑,舒坦了。
她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骑着马往天命阁去了。
这一日,帝京又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太子又一次出名了。
太子禁足期抗旨偷偷外出闹得满城风雨,众御史言官齐齐入皇宫,上奏弹劾太子!
太子殿下还是被一众御史给抬进宫的!
御书房内,皇上气得摔了砚台,最近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差点又气病了。
萧子睿半途就已醒来,当时就知不妙,只得跪在殿前声泪俱下地卖惨。
他说自己受皇叔教诲,早已悔过,此次只是知道皇叔要离京远去南禹,心中不舍却又知自己没资格去送行,才出此下策,只想在远处悄悄看他一眼,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皇上听他这么说,火气倒是小了些,眼见一堆言官还等着此事有个交待,不管怎么说太子未得允许擅自出府是事实,不罚也说不过去。
最后皇上大手一挥,让他自己去领罚三十个板子,就此了事。
言官本也是职责所在,见太子悔过之意诚恳,还事出有因,打也打了也便见好就处,散了。
事情就此揭过,只是萧子睿**开花被抬回了府,民间太子的声望又下降了一票,他出门一趟惹了一身腥,被云清清假扮的“草民”踢的一脚还落了内伤,回府就病了一场。
此事最终还惊动了在寺庙清修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