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你……”
顾云舟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甚至思考能力都丧失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姜钟看他两眼，发现摄神取念都只是提取到一堆雪花一般的乱码，顿时微微摇头，这孩子可能被吓傻了。
身躯凭空飘动，循着气流方向而去，到了巨石旁时停了下来，一枚铜牌从尸体胸口飘起，径直悬浮在他面前。
“咦？瓶山铜牌掌柜？只是，怎么都生锈了？”
姜钟低头看去，尸体死状凄惨，脸上被砍了七八刀，脖子几乎断开，血液汩汩流出，仍旧温热。
谁敢杀我瓶山的掌柜？
手指虚点，一道幽幽魂魄从尸体身上飘起，想要问一下，可其尚未脱离身体，骤然有一道汹涌赤潮从莫名处翻涌而出，悍然将魂魄压了下去，旋即赤潮也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
姜钟目光一凝，再施加了两分力气。
魂魄再度幽幽升起，汹涌赤潮轰然涌出，想要再把这灵魂压下。
姜钟轻哼一声，起手一抬，那魂魄猛地一起，脱离了肉身，可下一刻，赤潮往上一撞，直接把那灵魂撞的魂飞魄散。
姜钟微微讶然，这是谁，竟然这么狠毒？
起手想要掐算一下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与如今的自己抗衡，可突然眉心一跳，冥冥之中感应到了极大的危机，不由停下。
嘶，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九叔追来了？
姜钟思忖片刻，回头看向那个呆滞的小伙子，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他是你什么人？”
顾云舟大脑依旧空白，语言系统依旧混乱，但反应了这一会，终于能说出几个字了，“这……我师父……”
姜钟点点头，“既然是你师父，那你也是瓶山门下，卸岭传人喽？我姓姜，卸岭一脉都叫我姜先生。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师父是被谁杀的，还有，是谁砍了我一刀？”
顾云舟一脸茫然，听到卸岭两个字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姜钟手里的铜牌，小鸡啄米般点头，“对，我师父就是卸岭传人，是正统！”
“我知道是正统。”
姜钟摩挲着手里的铜牌，见他魂不守舍，忽地起指，虚点在他眉心，后者只感觉心中一静，被惊得乱飞的魂魄重新归位，意识重新回归大脑。
下来也不需要他说话了，姜钟微微阖目，顾云舟心中所想就被读取，抛开一些纷杂的思绪和无关紧要的猜测，姜钟就得到了事件的经过。
盗墓、卸岭、装鬼吓人、被袭击、交手……
事情很明晰，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沉默片刻，姜钟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呃…半夜？”
顾云舟下意识回答，继而看了看姜钟悬于半空的身影，问道：“您……”
“嗯，你可以把我当神仙。”
姜钟淡淡回了一句，重新问：“现在是哪年？”
顾云舟张口欲答，却听姜钟自言自语道：“哦？1981？没想到这么久了。”
顾云舟不禁骇然，“您知道……”
姜钟目光转过去，“当然。”
顾云舟张大嘴巴，“我……”
姜钟轻笑，“别想，我就读不到了。”
顾云舟瞳孔地震，“可是……”
姜钟笑出了声，“是，建国后不准成精，可这关我什么事？”
顾云舟脸憋的通红，“可这……”
姜钟道：“不，这很符合规定，也没有钻漏洞。”
顾云舟还想说什么，姜钟道：“行了，跟我追出去，要不那个杀你师父的人就跑远了。”
“……哦。”
顾云舟呆呆的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双脚就离开了地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这才踩到地面。
呼呼吹拂的夜风让他身体一阵摇晃，好不容易站稳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立足于山巅，不由脸上一白。
转头一看，那位仙人正负手立在旁边，抬头望天。
“不是……要报仇吗？”
顾云舟说了两个字之后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姜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莫名的松了口气，终于有机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姜钟却正望着瑰丽银河，愣愣出神。
此间景色甚美，繁星烁烁，大地辽阔，尽头森林如海。
初秋清爽的晚风吹来，姜钟的发梢无意的随风晃动，看去恬淡美好。
不久，姜钟感慨道：“于高山之巅，方见大河奔涌；于群峰之上，更觉长风浩荡。”
他正在望气。
只见朗朗晴空，空无一物，仿佛一丝一毫的杂气也没有，更不见浩荡赤潮，好像那些仙魔神佛，光怪陆离的东西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
说一夜之间好像不太妥当，毕竟姜钟在那浑冥之中待了四十年，错过了许多东西。
可惜了，没能看到那翻天覆地的壮举。
此念一出，姜钟心中有感，顿时不明则明。
一则，天有二日，则竞相争辉，于民有害。
二来，天地翻覆之时，神魔尽去，姜钟自然也不能例外，因此，他也算是躲过一劫。
此刻，地球已经红了一半。
却好如中午的太阳，虽然强盛，但终究是开始下落了。
再有十年，北方巨人将会轰然倒下。
至于神州的太阳……
姜钟暗叹，语气中有些落寞，也有些茫然，“余晖犹在。可是，又能照亮这片土地多久呢？”
“啥？”
顾云舟持续懵逼，“您说啥？”
姜钟收拾一下心情，感慨道：“没事，走吧。”
顾云舟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之后，发现眼前正是呆滞的宋建钢。
他明显是跑了许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抖得跟筛子一样，却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眼看去，姜钟已然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其还以为是打生桩的小孩化成厉鬼来索命了。
坏人，什么时代都会有。
所以斗争，永远不会停止。
姜钟微微冷哼，宋建钢就仿佛撞上了疾驰的火车一样，倒飞了出去，人还在半空，口鼻就飙射出大量血液，落在地上后，已然只剩一口气了。
“给你个机会，为你师父报仇。”
姜钟淡淡说了一句。
顾云舟愣了愣，旋即在身上掏摸了一下，没找到武器，就赤手空拳冲上去，咣咣两拳，将宋建钢的脸骨都陷了进去，眼看没气了。
“咦，你力气这么大？”
姜钟好奇。
顾云舟又砸了两拳，将宋建钢的头颅整个打爆，这才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想来是跟师父感情不错，“我……”
说话间，已经有些哽咽。
刚才遇到了太多离奇的事，所以一时忘了师父死了这一事实，现在想起来，情绪瞬间涌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在他思绪起时，姜钟就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这孩子不是天生力气大，而是在饿肚子的时候，抓到过一只人头大小的老鼠，吃了之后，力气才变大的。
姜钟发觉其中不对，也不顾这孩子正悲伤痛哭，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捏，一缕血丝渗透出来。
略一辨别，姜钟摇头失笑。
这原来是自己曾经遗失的那点血。
那老鼠应该就像酒泉镇的那只大野猪一样，意外吸收了自己一些血气，就变得体型巨大，被顾云舟吃了后，顾云舟的力气也变大了。
啧。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催生出多少奇怪动物，养出多少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