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四五天,终于传来消息,那边的大醮法事结束了。
姜钟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回神州。
电台却滴滴答答传来声响。
还有什么事?
姜钟继续接报。
原来,瓶山的人挖了几个金字塔,回来之后,去过金字塔的兄弟们都中了诅咒,现在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红娘子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询问姜钟如何处理。
姜钟仔细询问一番,便给出了解决办法。
破财免灾。
“给当地军阀势力送钱,让他们把大炮拉过去,看哪个金字塔不顺眼就轰哪个,告诉金字塔里的**,要是不解除诅咒,全给丫炸烂。”
红娘子都懵了,“这……这能行吗?”
姜钟拍电报:“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有人问你要一笔钱,不给就要炸瓶山,你会怎么办?”
红娘子回:“我会拿钱收买那人的上司,然后把那人杀了。”
姜钟:“……”
“那他上司要是刚正不阿呢?”
“他有下属吧?”
“那他下属也同心协力呢?”
“他总有家人吧?父母,妻子,孩子?再不行,他总有对头吧?”
嘿。
姜钟狠狠地拍着电报,“要是都没有呢!”
红娘子倔强的回:“那就带人搬出瓶山,跟他打游击、下黑手。”
姜钟无语了,“你什么时候成守财奴了。”
红娘子回:“不能低头,脊梁骨一弯下来,就很难直起来了。”
姜钟一拍脑门,得,看来李恪良没少从那边取经。
把电台一收,按动怀表,骤然回到瓶山,一路飘飞,把那些看到他回来正飞奔去传信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一路来到情报收发中心,门前还挂着“地下情报二队”的牌子。
姜钟看了一眼,有些讶然,二队?那一队在哪儿?没听说过啊。
但他没有在意,推门而入,一阵电台滴滴声扑面而来,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红娘子。
“姑奶奶呦,那些木乃伊应该没这么高的觉悟吧?”
姜钟这话刚说出,就猛地看到什么东西,当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屋里不止一身布衣的瓶山情报人员,还有七八个戴着八角帽,上面缝着两颗钮扣的人。
这帽子形制是如此熟悉,让他差点脱口而出。
卧槽……
姜钟脑子当场宕机,就连红娘子喊了一句什么也没听清楚,连忙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一定是我开门方式不对!”
姜钟给自己打气,转头却看到门上的“地下情报二队”字样,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精彩。
吱呀。
门从里面被打开,红娘子奇怪的探出头,“姜大哥,你怎么了?”
姜钟愣了半天,“你们,被收编了?”
这以后还能是我的人吗?
以他们的思想渲染能力,瓶山这些大老粗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这时候的老百姓真的是活不下去的那种,凄惨的难以想象。
有句民谣说:羊毛擀毡子,洋芋野菜过日子;要吃苞谷饭,除非老婆坐月子;要吃白米饭,除非二辈子。
地里的收成,饿不死就是万幸了,但他们的苦难不止于此。
倘若有军队路过,自然是兵过如筛。
第一,要抓壮丁,就是拉去当兵或干活。百姓说我家里还有农活要干,让我收完今年的庄稼再走成不成?
答案是:不成!
一个青壮年被抓走,这一家人很可能就会没饭吃。
第二,派款,就是找各种理由收税。
第三,“见鸡就抓,见猪就杀”,堪称无恶不作。
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只有一支队伍能够做到秋毫无犯。
姜钟姥姥在世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们借了东西,会还”。
暖的人心窝子发烫,试问谁顶得住?
“哪里话,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而已。”
一个戴着八角帽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脸型方正刚毅,虎背熊腰,眼睛中是如同攒簇火星一般明亮而璀璨的光。
这人有些局促的向姜钟伸出手,“姜先生是吧,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这次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姜钟眼皮狂跳,强装镇定的握住那满是老茧的大手,“还没请教?”
“哦,我叫贺天行,在那边是教……”
贺天行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职务,然后笑道:“恪良还特意发电报,让我来指导一下电台技术,没想到,这里也是人才济济,让我大开眼界啊。”
听完他的职位和履历后,姜钟下意识退了半步。
貌似几个月前,这些人还在乌蒙山打转转,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瓶山。
红娘子在一旁道:“姜大哥,我们的人没办法解决超远距离通讯的问题,还是人家给解决的。”
贺天行谦虚的摆摆手,“还是瓶山底子好,都是白头鹰的好东西,而且办法也是大家一起想的,可不能把功劳都推给我。”
姜钟瞅了红娘子一眼,继而指着门上的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贺天行不好意思道:“前段时间突围,伤员太多,带不走,就只能转移,但恪良发电说这都是技术人才,就让我们来这里养伤。”
这样啊。
姜钟稍稍放心,看向红娘子,不满道:“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红娘子低头道:“你的电台一直没开。”
姜钟一想也是,自己“闭关”这么久,总不能再怪别人,“算了,伤员有多少人?”
“一千两百多人。”红娘子主动汇报,“用去了不少魔药。”
“这么多人?”姜钟呢喃。
据他所知,突围时总共也才万把多人。
哪知贺天行会错了意,当即表示,“您要是不喜欢,我们马上走,保证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瓶山位置。”
您?
我何至于让您称呼我为“您”。
姜钟一怔,旋即笑道:“把我当什么人了,都安心养伤,当自己家。”
说完,眼睛一转,问道:“对了,能不能给我也弄个一官半职的当当?我不要饷,不要兵,就一个空衔行不?”
贺天行不解其意,“姜先生这是……?”
姜钟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这辈子没当过官,想试试。”
“可以是可以。”
贺天行搞不懂姜钟葫芦里卖什么药,犹豫道:“只是我们有纪律,需要往上面申请。”
姜钟道:“不用多大,班长都能接受。”
贺天行有些懵,你这是图啥呢?但一想到自己还寄人篱下,就点头道:“这个好办,这个……”
回头看了看屋里滴答作响的电台,“——二队队长行吗?”
“行,当然行。”
姜钟笑容灿烂。
被茅山收编,那跟四九年入锅菌有什么区别,还是在这里挂个名更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