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的金坛华阳洞天有五个出入口。
这样安排的好处是可以狡兔三窟,不至于被人堵门,还有一个就是,他们截取天地灵机,却并不照单全收,只要有用的灵机,没用的沉疴就全部拒之门外。
至于这样会像大浪淘沙一样,让世间全是沙子这种小事,他们是不管的。
这也就导致,十成灵机涌来,他们只用一成,所以自然要多开点门户,用以吸取灵机。
姜钟不同,他收洞天上身,除非自己死了,否则根本不怕被人堵门。
反倒害怕有人用这道路损害洞天。
姜钟背后涌出滔滔海潮,轰然砸入水面,撞上泉眼,就听一声琉璃轻响,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泉眼霎时枯干。
转身正要重新遁入洞天,忽而想到:左右也来到西洋了,正好去霍格沃兹把事情做完,免得以后再循规蹈矩,东跑西跑。
他把身形一拔,往霍格沃兹而去。
霍格沃兹,校长室。
沈轻秋身着白袍,神容冷峻,“迪佩特,我敬重你是没错,可你现在只是一个副校长,有什么权力对我指手画脚?”
迪佩特**太阳穴,感觉头疼不已。
他属实没料到,那次刚从四岛之地回来,就听闻噩耗,巫师界声喧沸扬,纷纷说他老迈昏聩,不适合继续当校长了。
迪佩特那时候刚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跑去魔法部,想要让部长颁布对于姜钟的通缉令,结果被一堆巫师堵住,七嘴八舌的问起对于墓矿开发的看法。
源于对姜钟看法的改变,迪佩特说了实话,挖别人祖坟,属实天地不容。
结果就被记者记录下来,发往各大报刊,说他思想僵化,不思进取,如果助长此风,必然会把整个巫师界带入深渊。
迪佩特当时就辩驳了几句,结果传出去又成了他固执己见,代表的是老朽古旧群体的利益,迟早要被时代抛到潮流之后。
迪佩特气愤不已,可面对汹汹民意又无可奈何,各大报刊,媒体喉舌都被沈轻秋拿着大把的金钱收买,他的每句话都被扭曲歪解。
很快失去了舆论拥护,魔法部适时的颁布法令,沈轻秋就这么摇身一变,从一个可耻的盗墓贼变成了霍格沃兹校长,甚至还兼任魔法部教育司和财政司司长。
这上哪说理去?
为了不使学生们被教歪,迪佩特只能留在霍格沃兹当个副校长,靠着自己教育出来的那些莘莘学子,每天与沈轻秋周旋。
沈轻秋上位之后,大肆改革,更是口出狂言,说什么“王者不以血脉为尊,血脉却以王者为荣,高贵的是给予血脉者,而非受赐者”,想要以此颠覆人们对于泥巴种的认识。
现在校长室的墙上就高挂着一个标语,是汉语写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被无数底层出身的巫师奉为圭臬。
迪佩特低叹一声,“校长,这标语已经让二十八圣族神经紧绷了,您再……”
他想了想,“哦,有教无类,甚至连神州人也招收进来,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而且,教育资源会不够用的。”
沈轻秋冷笑一声,“二十八圣族?若依了我也罢,要是不依……哼,仔细他们的祖坟!”
经过姜钟多年教导,耳濡目染之下,沈轻秋早就明白了这世间最惊人的力量是什么。
二十八圣族才多少人?
底层巫师又有多少人?
更别说,大家族里,资源也是有限的,有人享乐,就有人受苦,那些旁支别脉真就甘心被主家看不起吗?
其中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
况且,“迪佩特,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教育资源不够就扩招啊,我们可以招学生,难道就不能招老师?”
又说我老糊涂!
这句话,迪佩特听了一年了,每次只要提出意见,总有人会提及这句话,仿佛他说的一切都荒唐的不行。
迪佩特气急了,振声道:“沈校长,霍格沃兹就这么大,你招那么多人,让学生都去湖里上课吗?”
沈轻秋摇头失笑,“扩建不会吗?开分校不会吗?你啊,真是老糊涂了,说的什么糊涂话。”
迪佩特霍然一惊,是啊,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扩建不就行了?
旋即,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我真的老糊涂了?
“回去好好想想吧。”
沈轻秋挥挥手,却突然似感应到了什么,侧目向窗外看去。
迪佩特也被惊动,转头一看,就见一道煌煌清光自外而来。
片刻,那清光临近,才发现那是一道横绝长空的凛冽剑虹,飞驰间萧萧有声,声势惊人。
宏光未至,已经有汹汹之意磅礴,压的二人喘不过气。
沈轻秋惊疑不定,勉强辨认出这并不是西洋手段,便高声道:“西传卸岭沈轻秋在此,不知尊驾是何人?”
袖口一抖,已经捏住卸岭银牌。
话音方落,那宏盛剑芒一收,显出姜钟身形来,一身墨云天鹤大氅被劲风吹送,猎猎作响。
袍袖舞动,姜钟踏空而至,立于窗口,看了英气逼人的沈轻秋一眼,感慨道:“轻秋,近两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沈轻秋见是他,眸光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拜道:“原来是姜先生当面,轻秋愚钝,一时没能认出,还乞恕罪。”
迪佩特在姜钟现身时身躯一震,忍不住后退半步,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
姜钟微微点头,虚虚抬手,“起来吧。”
转头看向迪佩特,笑道:“老校长,近日过的还顺心?”
迪佩特一噎,差点破口大骂。
我顺你个梅林的裤衩心!
他还没说话,姜钟就哈哈大笑,向前一迈,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棂上,“骂人是不对的哦。”
迪佩特眸底巨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
下意识使用摄神取念,却如同去到空处,仿佛面前站立的乃是无边海潮。
姜钟镇住迪佩特之后,就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沈轻秋。
他的摄神取念并不熟稔,所仰仗的无非是五气朝元的元神强度。
而沈轻秋没有这种本事,想来这些年与迪佩特周旋时,吃了不少亏。
“听闻霍格沃兹有个优良传统,历任校长都会被挂到墙上供人瞻仰,迪佩特校长怎么没有如此殊荣?”
姜钟嗔道:“轻秋,工作中可不能对迪佩特校长有偏见啊。”
“呃……”
沈轻秋回头看看墙上的历任校长,解释道:“姜先生,墙上挂的是已故的校长……”
“哦,这样啊。”
姜钟点点头,看着迪佩特露出思索之色。
迪佩特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瞬间已经抽出了魔杖,严阵以待。
姜钟突然伸手,虚虚一抓。
迪佩特身影骤然一卷,倏然消失,原本站立之地,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凭空出现两团黄烟,徐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