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唐安驾驶着摩托车,后座上的李丹紧紧抓着他的腰,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宁静的乡村中显得格外响亮,仿佛在宣告着他们的使命——为李丹取出大腿里的那颗致命的子弹。
李丹的大腿在颠簸的路上不时传来阵阵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唐安从后视镜中看到李丹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一阵愧疚。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与张家的恩怨,才让李丹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唐安驾驶着摩托车,已经疾驰了整整2个小时,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
距离李丹受伤已经过去了漫长的9个小时,这也是李丹最初放弃治疗的原因之一。
在村里,医疗资源极度匮乏,连基本的医疗条件都难以满足,更别提进行复杂的手术取出子弹了。
一旦伤口感染,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而且,从村子到县城的路途遥远,即使在白天视线良好的情况下,驾车也需要2个小时,更不用说在没有路灯照明的夜晚,行驶时间大大增加。
即便抵达城里,卫生所也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专业医生稀缺。
要知道,这可是1976年,医生这种职业的人才,尤其是外科医生,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大多数村民都是文盲,对于医生这种职业既陌生又敬畏,生病了往往选择忍耐,认为看医生既不划算,又让人感到恐惧。
“忍忍,马上就能到医院了。”唐安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和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大声地对李丹说道,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李丹点了点头,强忍着疼痛。
再次经过1个多小时的奔波,他们终于抵达了县城的医院。
医院的大门在深夜中显得格外阴森,唐安背着李丹走进了急诊室。
看着面色苍白的了李丹,医生的脸色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急忙地指挥、引导着唐安把李丹背到担架上。
医生剪开了李丹的裤腿,露出了李丹那早已被白得早已及比墙皮还白的腿,伤口处被死死地缠着一大圈布带。
医生剪开了缠着的布带,一些布条因为长时间与李丹的肉贴合,已经粘在了一起。
医生递给了李丹一条干净的毛巾,李丹不明所以,看着医生发呆,医生也没多解释,时间紧任务重,伸手就要撕开李丹伤口上的布条。
好在唐安眼疾手快,一把拿起了医生放在担架旁的毛巾塞进了李丹的嘴里。
李丹还一脸恼怒,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怎么还在和自己开玩笑。
随后剧烈的疼痛刺得李丹双眼的眼泪**出来,牙关死死地咬紧毛巾。
他现在知道这条毛巾是干什么用的了,如果不是唐安及时塞进来,不然他的牙齿可能就没剩几颗了。
撕开布条后,医生没有理会李丹的嚎叫,虽然很痛,但李丹还是没有乱动受了伤的腿,这点很好地方便了医生做检查,便迅速为李丹进行了检查。
十多秒后,医生忙碌的手停顿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夹子、镊子,脱下帽子擦了擦汗。
躺在担架上早已缓了过来的李丹,看着医生忽然停了下来,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询问道:“大夫,我的腿是没救了吗......”
医务室内陷入了久久的宁静。
看着医生没有回答他,李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无所谓了,反正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这条腿能否救回来,要算也算是他自己不小心中枪了。
“安,送我回去吧,这里的空气不好闻,闻起来臭臭的,我想家了。”说到这里,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面前枪口毫不畏惧的男人,声音居然沙哑了起来。
李丹大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后,抽泣着道:“安,以后我走不动路了,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带着我出去耍么?”
说着,李丹用他那红润、湿透了的双眼看向了唐安。
可迎来的却是唐安那古怪的眼神。
......是么,看来我腿瘸了,好兄弟也随着我远去了,嫌弃我是一个残疾人。
“什么叫空气不好闻,那是消毒水的味道,保你命的家伙!”医生嫌弃地向这个戏多的家伙说道。
“啊?什么什么毒?”李丹迟钝道。
“消毒水!不想治就自己出去,浪费医院资源、时间,真的是。”
“李丹,你乱说些什么呢?医生不是没说你腿治不了吗?手术都还没做呢,就开始咒自己是瘸子了?”
“不是,医生手都停下来了,那不是没办法么!”
一旁的医生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消极主义患者,指着一旁准备好手术用具,推着车进来的护士道:“啥子也莫得,做啥手术嘛,你这个东北的狼,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子有男人味哦,婆婆妈妈滴!你话痨sei。”
李丹原本就懵,还被医生这南方的方言搞得一愣一愣的,于是只能不解地把脸转向了一旁的唐安。
唐安耐心道:“医生说的是,手术的用药、工具这些还没准备好,做不了手术,所以得等护士小姐准备好才行。”
这回李丹听懂了,羞愧地把脸低了下去,随后又是突然抬起头质问着医生道:“那我刚才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我不爱说话。”医生插着兜,面无表情地道。
李丹瞬间无力,又把脸转向了唐安,其表情的意思很明显。
唐安耸了耸肩膀道:“我这不是在帮你填资料、做登记吗?没有这些医院怎么帮你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