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6章 两处叙事

腾文府、两仪宗

“费南応结丹了?”两仪宗掌门栗云得了传来的消息,先是眉头紧锁,随后又生出些释然之色:“倒不稀奇,早该结丹了。”

前任掌门仇云生正坐在栗云对面,也与后者是一般表情。

如今仇云生已经卸了担子,一直以来都乐得只做个清闲宗老,今日却少有的与栗云谈起来正事:“费家子结丹不稀奇,丹成中品,却是稀奇。”

“是稀奇哩。”栗云跟着点了点头,继而轻声道:“我宗自前朝起,开派祖师便于霞泊山立派,迄今已有数千年之久。期间虽未出过真人,但正品金丹却是代代皆有,可保宗门传承无虞。

可历代先辈中能得证中品金丹者,也不到一掌之数罢了。我们这一代,更是不肖,若是不算那位,更连一位都无。”

“是哩,颍州费家,仙朝巨室,天下闻名,相较我等边州修士,却是赚了不少便宜。”仇云生也跟着感慨起来:

“先前我曾遣人去京畿道打探过,费南応所习,当是颍州费家专供嫡脉杰出弟子修行的《仙卫十三登楼法》。相传乃是太祖失踪后,费家忠义不减、得圣祖青睐所授的古修之法。”

栗云闻得此言,面上亦生出一些仰慕之色:“巨室子弟,是不相同。《仙卫十三登楼法》,宙阶极品功法,乃是大卫仙朝为真正的宗室、贵胄奠基所备。

此法自练气起便是不凡,除炼气九层外还加设了精、气、神三宝之境。为保证筑基的顺利,在炼气九层过后,开辟脐窍补足气海、开辟形窍壮大经络、开辟意窍增强神识。

只是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灵珍异宝和修行资源推动。

此法轻灵根、重资源、崇悟性,筑基甚难,只是一旦筑基,便有极大可能可以得证冰叶道基。

是以外界尝有人言:‘大卫仙楼十三进,踩青摘冰望紫金’

得证道基不过是开胃前菜,此后此功法又将筑基细化为十三层楼阁,每一层便是一重关卡,要比常规的修行法难过许多,却有几率能提高丹品。

便是颍州费家之中,这类能修行《仙卫十三登楼法》成就中品金丹者,怕也有许多年未曾出来过了。”

“是呐,财地法侣自是缺一不可,最修行最关键的,不还是修行人自己么?”仇云生合了茶盏,室内发出一声脆响出来,令得对坐的二人倏地静默无声。

“他们歙山堂在费家怕是要起来了,费南応也要更得费叶涗的器重。”栗云又起了话头,提起“费叶涗”这三个字时,

仇云生面上那分艳羡之色渐渐淡了下去,只轻声道:

“起来便起来了,他家费叶涗便算称得上是真人之下的一等人物,在凉西道与人一同战过四阶大妖,但又如何?他便算再强,还能比得上摘星楼主他老人家么?”

“那若是匡琉亭往后真结了上品金丹呢?”栗云冷声问后,仇云生眸中闪过一丝惧色:“那等事轮不得我们操心,届时真人们自有主张,听命就是。”

“仇师兄,兹事重大,但凡我们行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呐。”栗云尤不放心,继而问道。

“天下三十三处元婴势力,都在这小小的云角州插了眼睛。勿论我们是如何做,都只招得来张爷笑了李爷骂,我们哪里能得周全?靠什么周全?!”

仇云生语气低沉起来,他一堂堂成名已逾百年的金丹上修,却在此时生出些无能为力来。

旁人只看他们两仪宗当今有数位上修在世、雄霸数州、红火非常,又有几人晓得在这团锦簇的表象下头,是何等的如履薄冰?

“仇师兄”栗云显是还想再劝,却听得仇云生语气转冷,沉声言道:

“而今栗师弟你是当家掌门,自是可以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加之有些事,我一挂印之人,本也不好多言,免得同门都道我是恋栈贪权之辈。

但有一言我现在却需得提醒栗师弟,匡家宗室离得太远了,而摘星楼却近在咫尺。是以有些事情,哪怕是错的,我们也需得一直做下去。不然,这万劫不复的下场,怕要比我等所想的还来得早!”

后者言过之后,便就又回到了自家洞府闭门清修。

栗云合目低喃几声,只觉心头还是难静。他却不是在为费南応这个厉害敌手结丹低喃,而是在想:“匡琉亭,你到底何时结丹”

———京畿道、颍州、费家族地

费叶涗翻开一簿古旧的名册,看了许久。近五百年春秋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痕迹,上柱国、金丹巅峰、费家家主这些字眼,却能令他精神矍铄、老而强健。

也不晓得是过了多久,费叶涗提起一支青狐笔,在一众声名赫赫的名字后,将“费南応”三个云篆大字,十分规矩工整地落在了上头。

才从禹王道斩了一头三阶恶虺的费东文早已卸了满身凶气,此时正恭敬地站在费叶涗的身后侍立着,显得乖巧十分。直到见了费叶涗合上名册,他才出声赞道:

“南応不过才百四十岁,便就已经得证中品金丹,却是不凡。亦要恭贺老祖,我费家自前朝始,少有如今番一十七名上修同在的盛世。”

费叶涗闻声过后,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他略过了费东文后面半句赘言,只快慰言道:“南応却是个争气的,”

这老修说到此处,语气便就又低沉了不少:“可惜了,若是再能早个一甲子、甚至半甲子结丹便好了.”

费东文闻得此言,目中的喜意便倏地淡了许多。费叶涗显是察觉到了前者的表情变化,反露出浅笑,宽慰言道:“放心,离我寿尽还有好些日子,还做得成好些事情。”

“老祖”费东文急声出口,却只说到一半,便被费叶涗打断。后者哂然一笑:“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某还不至于让你这个小娃娃来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他摇了摇手,将古旧的名册小心放入一个华贵的匣子中放好,才又开口与费东文交待道:“不说这些了,南応今番证得中品金丹,确为我费家子弟之表率!在他来族地见我之前,也需得遣人去贺。

去时动静搞大些、行事嚣张些、排场拿足些。

须知道,边州修士,常染蛮风、最是无礼、最是畏威而不怀德,最是看不得好脸色。你越是厉害、越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反越是仰慕。”

费东文应声接道:“小子属意让南希去一趟云角州,他结丹过后,还未出过颍州族地,正好去看看边州风貌。”

费叶涗思索一阵,才言道:“你是如何想的?”

费东文言语里加了些小心,只轻声道:“上次云角州的事情,却是浗水堂做得差了些,总要弥补些才好。”

“南希若是不愿呢?”

“那便等他浗水堂出一中品金丹过后,再来不服不忿。”

“呵,你小子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费叶涗笑出了声,似也并不觉得费东文这拉偏架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笑完过后,他便又开口问道:“南応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将浗水堂那支小宗,从云角州赶了回来?”

费东文未有添油加醋,只是简要陈述:“因了要那支小宗嫁女之事。”

“是了,有些印象。”叶涗老祖笑容未变,言及此事,也难得地提起来了三分兴致:“好像是就因了浗水堂这一回生乱,令得歙山堂嫁了一位嫡女出去是吧?好像还是南维留下的孤女,凤林姜家的血脉,唤作疏荷的是吧?”

“老祖记得一字不差。”费东文自是不放过任一吹捧的机会,忙不迭出声赞道。

费叶涗又摆了摆手,脸上喜色更浓:

“哈哈,人老了,就好听些说些小儿辈的趣事。我还记得,你前次从云角州回来,还说见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嫡婿、夺了歙山堂小比魁首、唤做康大宝的,是也不是?”

费东文应声答道:“禀老祖,这唤做康大宝的小辈确有些资质,且他正是疏荷之夫。”

“哦,这我确是记不得了.哈哈,南応两兄弟,一个娶了韩家贵女、一个迎了姜家闺秀。因了这两桩婚事,便连歙山堂的嫡脉地位都跟着稳固了不少。谁料他们自家的女儿,却被一个不名一文的泥脚汉抱了去,确是有趣。”

费叶涗捋着长须,眼眯成缝,继续言道。直到看了费东文的脸色变化,他才意识到了以自己的身份说这些话却是不妥,于是便强敛了笑意,轻咳几声,开口言道:

“也不消指定南希去,便定下浗水堂派一金丹代家族去云角州为南応贺吧。交待他们去时带上一营应山军,以作体面。还有晚晴那丫头,在家中修行也已有许久了,此次正好也一并同去见见父母宗亲。”

交待到这时候,费叶涗才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言道:“若是南応回族地的时候觉得那姓康的小子可堪造就,也可带来与我看看。”

(明天老白厂子就开始放假了,然后跟老婆自驾回家。车程二十小时,又是春运,如不能正常更新,还请大家见谅,抱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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