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暴动,乱成一锅粥,局面瞬间失控,就好像发生了一场地震。
四面八方,涌现出大量奔逃的百姓。
婴儿的啼哭声,房屋的燃烧声,密集错乱的脚步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天空之上,是成百上千道如神如魔般屹立的身影。
他们主宰着下方所有人的生死,却一言不发,就这样居高临下,漠然俯视着人们声泪俱下的求饶。
没有一个人动容的,冷酷而又无情,根本不觉得这些人的命值得心软。
这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难得的屠杀游戏。
他们掌握着生杀大权,自然乐在其中。
这一幕,何曾像当初的灭道之战?
李讲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又想起了那些战死在面前的同窗,老师,院长。
这些人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倒刺,一直刻意不去回想。
然而今天就像是中邪了一般,不受控制的,一股脑的浮现。
他胸口的杀意激荡,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明明行刽子手之事的是他们,却偏偏要把害人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这是何其的无理?
而他们却在笑!
“终有一日,我将登门拜访所有加入清罪军的道统。”
李讲低语,激荡的杀意让他整个身躯都在轻颤,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不只是身外之物上……我要那些提议的,决断的,挥刀的,通通血债血偿!”
他没有跟着不理智的人群,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逃跑。
因为他很清楚,赤城是一个笼子。
只要没有逃出这个笼子,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力气。
“敖图,再度启动传送吧。”李讲道。
他决定了,哪怕消耗再多的灵石,也不能在外面冒险了,最好是今天接连传送,直接回到大唐。
“主人,有异常!”
敖图脸色非常难看,他尝试着勾勒空间符文,却发现这里的一片天地都固若金汤。
轰!
虚空轰鸣,火光若朝霞般喷薄,簇拥着一口身影模糊的宝具浮现。
一道道神纹围绕着它纵横交织,神秘非凡,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宛若一条条腾蛇盘踞在上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宝具之上垂落,每一缕都沉重如山,范围广阔若海。
赤城之内,太初境以下的修士,几乎全都乌泱泱的跪了下来,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就像是在面见一尊神灵。
“这是什么?”李讲目瞪口呆。
他也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威压,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触。
这让他有种蚍蜉见青天的渺小之感。
“神兵……他们带来了一件神兵,镇压了这方天地,专门与我抗衡,不能进行传送了!”
敖图一颗心沉入谷底。
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出现了。
上次一战,李讲携带龙门的底牌暴露。
对方既已知晓,自然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这件神兵显然就是他们的回应,专门带来制约龙门的法宝!
“对付我们的是哪一件神兵?”李讲怒火中烧。
神兵何等珍贵,放眼整个阴间,摆在明面上的绝对屈指可数。
毕竟,这可是大圣才能完整发挥威力的法宝。
放在存在修为桎梏的阴间,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没几家能像龙宫这样财大气粗的。
李讲想知道对方的根脚,将来好报复回去。
“不清楚。”
敖图摇摇头,数次想要洞穿那神秘神兵的道纹,看穿其真面目,却无济于事。
对方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刻意隐匿身份。
“他果然在赤城之内。”
天空之上,神纹若蛛网般凝现,这幅异象太壮观了,不可能不注意到。
这些人当即便知道,李讲已经尝试了空间传送。
不过结果当然是失败了,这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此地空间虽然被封闭了,但完全可以真身行走,只要我们能打穿一座城门,便有一线生机!”
有人怒吼,非常有血性,发现逃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后,第一个对着天空出手。
如此紧急的情况,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上。
一瞬间而已,四面八方,影影绰绰,成千上万道身影出击,或是杀向天空,或是杀向城门。
许多人都为博得一线生机而拼了,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上面。
“蚍蜉撼树。”
那位披坚持锐的圣人冷笑一声,率先而动,长枪横扫,罡风浩荡。
炽烈滚烫的阳气爆发,寻常的阴灵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
接触的瞬间,像是被烹煮了一般,叫声惨绝人寰。
一道道身影在半空中蒸发,化作一团团的白烟,就这样死了,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算了,不等了,直接开杀吧。”
这位圣人目光闪烁,他等不下去了。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认为,李讲会为了这么一群不相干的人站出来。
而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刺激一下李讲的道心而已。
他从天而降,宛若一尊天神,随意的横扫,便是成千上万人伤亡的灾难。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屹立在天空中的那些强者一个个出手了。
轰隆隆!
这绝对是宛若灭世般的一幕画面,大地崩裂,就如同一张木桌般。
有一块土地,直接被圣人的拳头击沉了,而四面八方却突了起来。
数百个人被那股巨力震飞上天,坠落的时候一直在惊叫。
可谁能去救他们?谁会去救他们?
结果无一例外,几乎都砸在支离破碎的地面上,活生生的摔死。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才刚出生……”
妇女抱着襁褓,跪在一位年轻的骄子面前求饶。
婴孩的哭声是那么的响亮,那是一位健康的孩子。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如刺穿猹一样,用长枪将母子贯穿。
血珠连成串,沿着枪身滴落在地。
孩子的声音断了,妇女的脸色凄然,临死前听到的,是男人冰冷的一句。
“你应该感到羞愧,若不是你这么的卑微低**,你的孩子不会死。”
妇女盯着男人,目欲喷火,这是强烈的羞辱,一张口,鲜血如同泉涌,全流在了襁褓之上。
可她还是满眼憎恨的说,“你…会有……报应的,老天…会收你!”
“哈哈哈哈!报应?”
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角泛泪,“那是你们弱者自我欺骗的安慰!我从不信!”
唰!
剧烈的痛楚突然从胸口升起。
男人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呢,就陡然凝固了。
他看着那根从自己胸前贯穿的金色利爪,眼神就像是呆滞了一般,茫然无比。
怎么会这样?
少年平静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吹过竹林的风,在他的背后响起。
“其实,你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