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可真是网络上的大红人儿啊，台球博士。”
看着王导面带微笑的脸庞，凌志暗暗苦笑一声：
“王老师，瞒了您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之前我确实是花了不少时间在台球这块儿，项目那边的进度暂时就落下了。”
“这次去平城，智能交通这块儿的研究进展我会尽快补上。”
“如果您实在是对我不满意，让我退学我也没什么怨言。”
王海波气急而笑：“退学？我哪儿敢让你退学啊！你现在可是火得一塌糊涂，我让你退学，网友怕不是得撕了我！”
“您这也说得太夸张了。”
“我看一点也不夸张！”
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老王不再看凌志，只是瞪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志也低着头，不去看王导，避免被贴脸开大。
昨天晚上，凌志和宋一宏他们抵达了花城，随后宋一宏回了自家旅行社报道，林风扬回到医院继续实习，而凌志则回到了学生宿舍。
奇怪的是，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详细问才知道，原来都出去浪了！
高峰还在出国留学中，不过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快该回来了。
林奇松去实习了，而陈峰……算了，陈峰不在那太正常了，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陪木云溪一起泡实验室。
他俩现在可腻歪了。
“论文呢？拿出来我看看。”
王海波冷不丁开始说话，将凌志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啊？王老师，什么论文啊？”
“还能是什么论文？你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论文啊！”
“哦哦，好。不过那个论文只有个初稿，还没有真正完成。”
“没事，你发就对了。”
凌志赶忙用手机把自己写的初稿传给了老王，老王用旁边的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儿出来，看了半天，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你说说，你这一整篇论文，连10个参考文献都没有，你这怎么能够取信于人？”
“这英文表达太过于生硬，前后文都找不到关联词汇，你都已经写过一篇论文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的炸清算法是用深度学习推导的？有没有考虑过每个影响因素的注意力权重？它们总不可能是一样的权重吧？”
“……”
王导事无巨细地帮凌志挑捡出论文中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凌志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很高兴，很高兴您能帮我到这种程度。”
“臭小子别得意！别以为之前的事情就全都翻篇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您怎么处罚我，我都认了。”
“真的？”
“真的。”
“那你准备一下，明天组会把你这篇论文的中心思想用PPT汇报一下。”
“啊？”
“啊什么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不是老师，我做的这篇成果不属于咱们实验室主流的研究方向啊！”
“不是就对了！”
王海波靠在椅背上，神情不再那么严肃：
“让你师弟师妹们见识见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好给他们做个榜样。”
“王老师，您不是在损我吧？我这个问题场景，或许有点过于娱乐化了啊。”
王海波顿了顿，忽然之间转移了话题：
“对了，韩轻悦最近怎么样？”
凌志没理解王导这脑回路是怎么转过来的，不过还是顺着回答道：
“她挺好的，相比起在咱们实验室那会儿，她变得更……更……”
“更像人了，感情更丰富了，对不对？”
王海波主动帮凌志补充道。
“额，这么说也没错。”
王导沉思片刻：“其实韩轻悦的情感变化，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比我们自己搞的三分类情感分析要有意思得多。”
“可惜了，这个研究肯定是科讯公司最为重视的研究方向，不太可能跟我们共享研究成果。”
凌志点点头，但心里面却跟王导想的并不一样。
韩轻悦确实是科讯公司最为重视的一份子，只不过不是在研究层面，而是作为一个普通员工而言。
韩轻悦的主理人齐浩也曾经提出，要建立针对韩轻悦的一套完整的情感分析模型，但都被韩文生给否决了。
理由很简单，韩文生不想把女儿当成研究对象。
所以，自从韩轻悦诞生以后，针对她的一切科研活动，只停留在异常监测，以及一些简单的数据流分析而已。
而且，凌志自己也并不想将韩轻悦当成研究对象来看待，索性就顺着王导的意思，没有直接说出来。
“我在想，我们实验室的研究方向，确实也该拓展拓展思路了。”
“不管是你的台球也好，还是像韩轻悦这样的人形机器人也好，这些已经落地的研究，其实离我们还是很近的。”
“所以我需要你站出来，启发一下你的师弟师妹们。”
“正所谓发现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我需要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发现生活，探索生活，热爱生活。”
“这才是我们做科研的终极目的，难道不是么？”
王海波发自内心地展露出了微笑，这让凌志感到难以置信：
“王老师，这么说，我在台球方面的研究，您同意我继续进行下去了？”
王海波马上瞪了他一眼：
“废话！你都闹上新闻发布会了，要是半途而废，你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受到影响？我这个导师还当不当了？”
“耶！还是王导霸气！”
“你小子先别得意，我同意归同意了，但群体智能项目的进展你也不能落下，去到平城以后，要每周给我一个进展汇报。”
凌志赶忙跑到王海波背后，帮你导揉肩按摩：
“好说好说！王老师，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
翌日，凌志在会议室的演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台下的王海波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不动声色。
凌志的师兄师姐们大都已经毕业了，在场的研究生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凌志，心里边无一没有翻起惊涛骇浪。
王导竟然还允许做这种研究？
不仅如此，这场组会还吸引了同学院的其他教授们，连副院长张玉清也来到了现场。
“我说海波啊，你这学生讲得有点意思啊，玩着玩着都能把研究给做出来。”
凌志讲完后，张玉清煞有介事地评论道。
王海波呵呵一笑：“张院说笑了，俗话说寓教于乐，我们在教学科研当中，应该不断地去实践这种精神，不断地与现实生活相结合嘛！”
张玉清笑道：“是这个道理。对了海波，现在你学生这么火，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组个团队，把这块儿的研究搞起来？”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啊！你说是不是？”
呵呵，俗话学得倒挺快，哪里有那么多俗话？
当年我求着跟你组团队，你总是各种理由推脱，如今倒想起我来了？
王海波笑容不减，指着凌志道：“嗐，什么火不火的！你别看他在台球圈火得一塌糊涂，出了台球圈，他什么都不是！”
“想靠这小子立项？基金委也不可能通过啊！”
张玉清想了想也是，他这一辈子纵向课题拿了不少，但是大多都属于理论研究，真正落地的研究，少之又少！
“不过，基金委不给过也就罢了，我们可以跟华夏台球协会……”
“华夏台协就更别提了！一个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运动而已，台协能有什么钱？一个横向都立不起来！”
张玉清被噎了几句，不再言语，本来想着能不能从这个项目中分一杯羹，却没想到王海波这么不给面子。
而王海波此时此刻舒坦得很，这小子，难得给自己涨了回脸！
凌志心里连连偷笑，直呼王导威武，王导英明！
这项目可不能随便答应下来，因为现在台协确实没钱，以后或许有，但……也不可能太宽裕。
咱们得物尽其用，人尽其用，你说是吧？
……
随后的这几天时间，凌志跟实验室同学和宿舍同学都分别聚了个餐。
陈峰在饭桌上可劲吹凌志的丰功伟绩：
“奇松，你是没看见当时凌子跟那外国佬对喷的场面，那真叫一个爽！”
“全场观众都一起跟着喊‘还有我’啊！你都想象不到这场面有多震……额，这是什么？”
正说着，林奇松掏出几张画，把唾沫星子横飞的陈峰给打断。
只见画面上的观众全体起立，挥舞右拳，齐声在呼喊着什么。
场中央有一个年轻人，指着观众席，身姿挺拔而又威武。
原来，杨健欢除了送给凌志画以外，还画了很多画给林奇松看，所以林奇松对于凌志在魔都的壮举了解得一清二楚。
陈峰见装X不成，赶忙转移话题：
“那什么，其实我们还碰到挺多别的有意思的事儿，健欢，你还记得秦飞那小子么？”
“你们是没看见，当时场面乱起来的时候，我正打算把一大哥从椅子上拽下来，没成想那大哥一拳头就朝我脸上呼了过来。”
“危急时刻，多亏秦兄及时赶到……”
……
凌志又分别去鹏城拜访了郭尊圣、姚广志、潘越还有刘丽丽。
形变台球俱乐部。
据郭尊圣说，小春从魔都回来以后，再也不在俱乐部偷偷打球了，当职业选手这事儿也绝口不提了。
现在小春整天就忙着在俱乐部招呼客人，帮客人捡球，甚至还在问大圣重新回高中上学的事儿。
大圣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觉得是凌志给小春树立了一个好榜样，看凌志愈发顺眼起来。
姚和潘的台球俱乐部已经正式开业，丽丽以助教的身份忙前忙后的，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安身之地。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志的错觉，他觉得丽丽整个人的气质跟半个月之前大不一样了。
头发上多了发卡点缀，走路的时候也会尽情地把手臂给甩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把手藏在衣服里。
更重要的是，见到凌志的时候竟然主动微笑打起了招呼，让凌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潘越说，他跟丽丽回到花城以后，曾经陪着她一起去见了见她的父亲孙富。
没错，潘越见到孙富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以为孙富姓刘，没想到姓孙！
据说当年许清带丽丽走后，丽丽执意要把她的姓给换了，只要不姓孙，姓什么都行！
后来，丽丽就跟了刘兴辰刘教练的姓，但只是在人前这么叫，其实她的身份证并没有改。
孙富身体算不上好，早些年胡吃海喝算是落下了苦果，已经卧床好久了，虽然能勉强自理，但腿脚已经不怎么灵便了。
潘越见到孙富的时候，感觉真的是50岁的身子活成了80岁的模样，躺在床上还在不住地抽着烟袋，让他一阵唏嘘。
丽丽倒是没有避讳跟孙富再次见面，只不过，见面也不说什么话，一直都是潘越在跟孙富对话。
显然，父女俩的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
但潘越也没打算当老好人，因为孙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替他照顾好丽丽”之类的话，反倒是说家里缺钱，让他俩常来家里看看。
潘越只是点点头，没做太多回应。
东城市，飞梦台球俱乐部。
张超来到这里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但他不是来吵架的，而是来教妹妹张琳打球的。
有意思的是，这兄妹俩交谈的方式疏离感十足，通常是张超说一句，张琳哦一声，惹得凌志啼笑皆非。
不过，说真的，这次对抗赛，说不定会成为兄妹俩关系改善的契机，就看看他们愿意为彼此做出多少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