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迷信的人很多。
有的时候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信的是哪路神仙,但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信点啥,要不然别人都信你不信,就显得你很不合群。
西洋传教士说明国人没有信仰这句话是不准确的。
明国本土的宗教信仰,无论体系、套路都非常成熟,气氛相当浓厚,只不过和洋人的信仰方式不同。
更接近于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虽然领导也不在乎你那仨瓜俩枣,更记不住都谁送过什么礼,但肯定能想起来谁没送礼……这种心态。
神仙和官老爷没什么区别,都是各自分管一摊。你要是啥都不管,就跟人家吹牛逼说我是上帝,我全知全能,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所以要信我……那就跟皇帝一样,把自己抬得太高了,老百姓反而不会有什么实感。
伺候皇帝是官老爷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正统的天主教派在明国内陆的传播速度,反而不如那些更接地气的小众分支流派。比方说圣衣会、浸信会之类。别看都挂着十字架,实际上人家内部的区别,差不多能有川菜和粤菜的区别那么大。
更有甚者,虽然手里也拿着圣经,嘴里也念着上帝,但你要是仔细去听,就会发现神父嘴里说的都是白莲教那套东西。这种土洋结合的新生代教派,在农村乡镇的传播速度十分恐怖。
就像是网络,越是接地气无脑爽的小白文,成绩就越火……
你要是点头答应还行,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劈头盖脸就给你一顿揍,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三天之后要是再让他们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那可就别怪他们下手无情了!
说窝囊可能确实有点过分了,形容女生应该用害羞这个词比较妥当。
就孟薇那個窝囊样子,换别人去她可能连话都说不明白。
孟薇借来了一辆板车,王云霄从兜里掏出几块钱,让饺子陪着她去医院。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议论,王云霄心里直纳闷,这帮人怎么就突然这么勇了?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我王云霄的名号……当然,信教的人一旦真的被洗脑了,那确实不能跟他们讲道理,他们的思想相当于已经被污染,扭曲成了另外一个物种。
街坊邻里不管有钱没钱,谁家都有香火供奉。也没听说哪个仙家就比哪个仙家更高贵一些,你要是嘴**,非要给仙家惹事,仙家说不定还要怪伱。
虽然平时经常用人家的院子,但出于男女之间的避讳问题,崔小瑛母女除非必要,极少与王云霄和他的兄弟们交流。也就只有负责做饭的饺子跟她们关系更熟一些。
李大小姐就是个不太害羞的女孩子。
结果好,李富贵家立了法坛,突然一下子就硬气起来了,大罗教的师兄弟手里拎着家伙,挨家挨户上门通知,自即日起所有家中供奉仙家牌位,无论大小全都给老子撤下来,以免坏了我家法坛的风水。
安顿好崔小瑛,王云霄正准备带着兄弟们和邻里街坊,去李富贵家盘盘道,冷不丁眼角余光看到李沐沐和小葫芦躲在远处探头探脑,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你跟过来看什么热闹?你在这儿我怎么正常发挥!
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人设形象还要不要了?
有钱人可真是任性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
一群人吵吵嚷嚷来到李富贵家门口,王云霄定眼一看,心说好家伙,这位更是个寄……家门口贴了一幅白纸对联,院子里搭起了三层供桌,有位披麻戴孝的师兄正在供桌上手舞足蹈,又舞剑又摇铃的。下面居然还有打鼓点配乐的,叮叮咣咣好不热闹。
王云霄一脸懵逼,回头问街坊:“他家死人了?”
街坊也很茫然:“李富贵家里就他一人啊,他老娘前两年就死了,这是祭拜谁呢?”
虽然说死者为大,不能搅扰白事也是江湖规矩,可也不能说你们打完人回家办白事就是你们有理吧?
王云霄本来想要踹门,考虑到国际观瞻……不是,是天使投资人在旁边看着,就没好意思做得太过分,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李富贵!出来!”
他这一嗓子吼过去,院子里顿时就消停了。
那站在供桌上跳舞的师兄低头一看,冷笑道:“你就是王云霄?见了老祖法驾,还不速速叩拜!”
什么玩意老祖法驾?
王云霄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之外再没看见别人,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老祖?”
只见那师兄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像是中风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咣咣跺脚三下,手中长剑无风自燃,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哇呀呀呀——大罗天尊法驾在此,尔等凡人不识天数,不领仙师法旨,竟然还胆敢负隅顽抗,真是罪不容恕,罪该万死!”
念完台词,他张开嘴深吸一口气,仰天喷出一片火云,无数火焰熊熊燃烧,当头落下,吓得街坊邻居四散奔逃。
王云霄看那火焰颜色不太对劲,顿时心生警觉,可自己身后都是跟过来的街坊邻居,也无处可躲,实在没有办法,就抓住自己衣领用力一拽,直接将衣服从身上撕了下来,朝着天上落下的火焰抽了过去。
老子新买的衣裳!这还是第一次穿!
那火焰一沾着衣服,瞬间燃烧的更剧烈了,这特么根本不是戏法,是要对自己下毒手!
王云霄兜住火焰扔到地上,接连踩了几脚,却怎么踩都踩不灭,还差点被火苗烧到自己裤子上面。
这个时候李富贵家大门一开,十几条白布包头的汉子从里面冲出来,手里拿着棍棒,二话不说见人就打。
其中三四个人专门奔着王云霄而来,大木棒子劈头盖脸砸下。王云霄躲闪不及,被一棒子抽到肩膀上,只感觉痛彻心扉。
这可不是铁锹镐把那种细木棍,而是像过去衙门里面衙役拿的那种水火棍,都是实心的硬木,一根得有十来斤沉,已经属于杀人兵器的范畴了。
崔小瑛就是脑袋上挨了这么一下,人当时就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