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他并没有到大梵音寺去凑热闹的打算，反而带着月姬直奔雪月城，这座江湖人眼里的圣地。
天下第一城！
北天启，南雪月。
西慕凉，东无双。
天下四城当中，天启城位于北离王朝的最北端，那里是权力中心皇城，汇聚天下气运。
慕凉城是孤城，那里是孤剑仙洛青阳独身而居的地方。
至于无双城，则更像是传统的江湖门派，纯粹的武城，号称城中之人皆擅武道，外人难以进入。
江湖人眼里的天下第一城，只有雪月城，因为这座城池好似真正融入到江湖中一样，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下关。”
半个多月的时间。
陆泽跟月姬终于是抵达雪月城，只是他们面前那巍峨的城门之上，写着的却并不是雪月二字，而是下关。
月姬容貌动人，这一路上选择以面纱遮掩面容，微风吹拂那白色轻纱，轻纱下的樱桃小嘴，微微动了动。
“下关风，上关花。”
“苍山雪，洱海月。”
“公子，下关是雪月城普通人汇聚最多的地方，江湖风情尽显，所以这下关风，被称为是雪月城四绝之一。”
“只有进入上关，我们才算是真正的进入雪月城。”
月姬背负青顾剑，这柄在三顾城被陆泽临意打造出来的青玉之剑，如今已完美跟月姬融合在一起。
人养剑，剑淬人。
月姬的实力，在这一个月里可以说一步一台阶的在提升，乃至于连月姬她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过去的月姬是杀手榜上杀人如麻的妖媚杀手，浑身的实力，只体现在她那精绝的杀人手段上面。
如今，她的武道境界以及剑术竟然双双往前迈了一大步，尤其是在学完陆泽教导的两袖青蛇剑招后，剑术大涨！
月姬这段时间沉浸在两袖青蛇的精妙绝伦当中，好似每时每刻都会升腾起全新的剑术理解。
“此等剑招，已是人间之绝。”
月姬对陆泽惊若天人，这位曾经杀手榜上的杀手，如今欣然接受了她现在的身份，安心担任剑侍以及暖房丫头。
两人纵马进入雪月城下关。
入城后，并没有守城官兵，这里似乎是属于不被王朝管辖之地，不管是北离还是南决，对江湖管辖都颇为宽松。
陆泽跟月姬在进城以后，他们便从马背上跃下来，如来往的江湖人一样，牵着马，行走在城内。
“雪月城并没有不能骑**规矩，但凡是来到这里的人，似乎都会下马以示对雪月城三位尊主的尊重。”
月姬跟陆泽并肩而行，身形稍稍落后于陆泽半个身位，女人知晓公子实力超绝，绝对不弱于雪月城三位尊主。
但是身为剑侍，月姬依旧机敏的在观察着四周情况，雪月城看起来跟寻常城池没有任何区别。
城内的道路宽敞，街边到处是叫卖的小贩，酒楼跟茶肆分列道路两侧，这里的人间烟火气十足。
“二位客官。”
“可是刚刚入城？不若到小店来落脚歇息歇息，小店的后院就是马厩，二位尽管放心歇息便是。”
肩膀上搭着白色毛巾的小二，对着陆泽他们两个人露出笑容，吆喝着招呼陆泽他们进店。
陆泽点了点头：“那就歇歇吧。”
两个人跟着小二一道进了店，这里的物价相较于普通城池要偏高些，但还属于可接受的范围。
陆泽要了两壶茶，以及几份点心。
店内的声音嘈杂，不乏有跟陆泽他们一样初次来到雪月城的江湖人，这些人都在进行热烈讨论。
“这就是雪月城？”
“怎么感觉跟我们家的城一样。”
还有人小声嘀咕：“难道这里的老板跟小二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雪月城也太可怕了吧。”
小二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在给陆泽他们上茶的时候，笑着说道：“大部分来到城内的客人，都在疑惑，为什么雪月城看起来这般的平凡。”
小二隔着窗户，抬手指了指远处那高耸入云的阁楼：“那里，是通天阁，过了那座阁楼，才能够进入上关。”
“跨过通天阁，方见真雪月。”
这时候，茶肆里的客人们都稍显激动起来，迫不及待询问小二，究竟要如何才能够跨过那通天的阁楼。
小二微微笑了笑：“很简单，要是有名帖的话，直接去就行。要是没有名帖，就只能去闯楼。”
“但是还请各位不要担心，哪怕没有闯过去，雪月城都会给予闯楼之人一定的馈赠。”
“之前便有人得到过秘籍，虽然未曾闯过通天阁，可仍然是凭借秘籍，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声来。”
小二在下关城待过很多年，对于在雪月城发生的诸多事情都耳熟能详，直接便说出几位如今名声在外的人名。
茶肆的那些客人们闻言，顿时对小二心生羡慕：“那岂不是说，你们这茶肆，也接待过不少有名有姓的人？”
小二洋洋得意道：“当然，比如说就有位客官，是这些年里唯一一位登上过十六层通天阁。”
“要知道，上到十层，就能够得到雪月城元老的亲身教导，登上十六层可见到雪月城大尊主，百里东君大人！”
小二故意吊着众人胃口。
月姬轻声笑道：“应该是那位号称棒打江湖的乞丐儿徐为吧？”
月姬这时已摘下面纱，露出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颊，引得茶肆内的客人们，呼吸都不由一滞。
小二更是惊在原地，片刻后才讪讪然笑道：“这位客官，您说的没错，就是那位提着破棍而来的老乞丐。”
“当时，他还在我们这边讨了碗茶喝呢。结果，那人喝完茶后转头就去闯通天阁，连登十层，震惊下关城。”
“而后，其又连登五层。”
“在登上十六层后，那老乞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哪里像乞丐啊，活脱脱就是位老神仙！”
在场聆听故事的众人心急难耐，迫切想要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故事，小二笑眯眯搓着手：“这个嘛...”
听客们再点热茶跟点心。
小二这才继续道：“在最后一层，通天阁顶楼站着一个黑袍人。”
“那人手里持乌金色长枪，仅递出一枪，那浑身冒金光的老乞儿，直接就从楼顶坠落了下去。”
在场被老乞丐故事吸引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开口道：“枪仙司空长风！”
小二点头：“没错，就是咱们雪月城的三尊主，司空长风大人，一枪就将能够登上十六层的老乞丐击落。”
“那老乞丐落地后倒是很高兴，后面乐呵呵的拍了拍**，到咱家小店又讨了碗茶水，拎着棍子便离开。”
小二的语气怅然：“但是可惜，后面这些年就再没有人登上过十六层，别说十六层，哪怕是十层都屈指可数。”
很快，陆泽便带着月姬离开，两个人牵着马走在城内，陆泽轻声道：“明日再去闯那通天阁吧。”
“这阁楼，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月姬闻言，她迅速便点了点头：“是，公子。”
陆泽目光望向通天阁，他当然没有兴趣闯这阁楼，因为他本身就在九天之上的人物，又何须去闯楼？
这通天阁对月姬倒是会颇有益处。
两个人在城内寻找休息的客栈，他们牵着马走在青石路上，慢悠悠的朝着前面走去，忽然间闻到股浓郁酒香。
月姬诧异万分：“好香的酒气。”
她抬眼望去，之前不远处有间小酒楼，上面的招牌写着‘东归’二字。
陆泽微微笑道：“刚刚喝了茶，现在确实应该再品尝一下下关城的酒，下关的风土，可是雪月一绝。”
两人来到酒楼之上。
月姬稍感意外，刚刚在下面都能够闻到这边酒香味弥漫，本以为酒楼会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却不料没有客人。
酒楼的老板是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着天蓝色长衫，气质有些颓然。
“二位是要去闯通天阁吗？不如在我这小店喝上碗地道的风花雪月酒，没准喝完后，能再多攀几层楼。”
老板神色慵懒，看起来莫名有些风流气度，陆泽带着月姬坐下，他轻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但我这侍女，要登十层以上，不知道你这里的酒，管不管用？”
老板微笑着点头：“我这里有太多管用的酒。比如风花雪月、花雕杜康、九酝春酒、酃水贡酒、五加皮酒...”
男人一口气便说了十数种酒名，每说一种酒的名字，酒楼里的香气似乎就变得更加浓郁一分。
陆泽认真道：“来到雪月城，当然是要品尝下最正宗的风花雪月，就是不知道你这酒楼的正不正宗。”
“当然。”
“我现在就去酿。”
月姬摘下面纱，笑道：“酒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越陈越好喝的吗？”
“当然不是。风花雪月，是要越新鲜才能越好喝，在酒酿成之时，便是其味道最美之时。”
“请二位稍等半个时辰。”
男人离开。
这时候，酒楼的小二出现，询问客人是否要喝些现成的酒水：“不若就来桑落、新丰、茱萸...这十二种酒。”
“哦？有什么讲究吗？”
小二解释道：“就是图个吉利。客官如果是要登通天阁，在这个时辰已经闭楼。十二盏酒水，可登楼十二层。”
“那便上这十二种酒吧。”
日头渐渐昏暗下去。
陆泽跟月姬来到下关城的时候，已然是午后的黄昏时分，冬日昼短，夜色很快就将整个下关城给笼罩。
这时候。
下关城的南城门，有道鬼魅身影忽然间出现，这人戴着个鬼脸面具，发丝雪白若霜，抬眼望着下关城。
面具之下，姬雪那张绝美脸颊上，扬起抹淡淡的笑容：“父亲肯定认为我会赶往大梵音寺那边。”
“雪月城...”
“真想登上通天楼看一看。”
说罢，其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
另一侧的城门口，有一大一小两位道士背负桃花剑，下山入城，年轻的那位书童赞叹道：“比山上有意思。”
“师叔。”
“你要在什么时候登楼啊？”
年长的那位青袍道士，将书箱里的竹筒拿了出来，而后装模作样的在手里晃了晃，随意抽出一根竹签来。
“明日午时，大吉大利。”
小书童闻言，古怪道：“要不师叔你还是再抽一次吧，这午时听起来有些不太吉利，那不是斩首的时段嘛？”
师叔闻言，大怒：“你闭嘴！我这次下山真不该带你出来，就带了那么一点银子，全被你吃喝进肚里！”
小书童瞬间缄口不言。
“好嘞师叔。”
......
而原本说是要酿酒的酒楼老板，这时候竟是趴在后院石桌上睡下，男人的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梦话。
直到月光洒在后院，男人这才从刚刚的小憩当中醒来：“嗯...没有睡过头啊，风花雪月，现在刚刚好。”
男人自语，而后他忽然笑了笑，似乎察觉到城内多了些有意思的人，江湖好像一直都这么的有意思。
“清虚桂子飘，浊酒向天邀。”
“恁爱今宵月，楼头弄玉梢。”
风花雪月刚刚好。
老板的神色不再懒散，反而目露精光的开始酿酒，很快，这蕴**诸多意味的风花雪月酒就新鲜出炉。
陆泽跟月姬的面前，好似凭空出现两碗带着淡淡酒花的醇酒，这酒闻起来没有任何香味，但好似又格外醉人。
“请二位品尝。”
陆泽仰头喝下一杯。
男人询问：“如何？”
陆泽点头笑道：“春风若棉，夏花似锦，冬雪胜欢，秋月如勾。”
“风花雪月，味道很好。”
男人很满意陆泽这番评价：“寻常名酒能品一味，我这酒能品四味！”
陆泽看向月姬，后者同时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只可惜月姬的实力不如陆泽。
酒水刚入肚，佳人脸上便透着醉人的酡红之色，月姬娇滴的喊了声公子，而后便醉倒在桌上。
陆泽轻声道：“何止四位，此酒里应当是藏匿着人间百味才是，毕竟酿酒之人很不一般。”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老板。
“雪月城大尊主。”
“酒仙百里东君。”
“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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