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汪汪汪——”
牛大娃的吼声愁肠百转,**诉不尽的哀怨、忧伤和委屈。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着急速下坠的速度,回想这段时间遭受的千般凌辱、万般折磨,以及这该死的狗叫声,他心里突然生出无尽的屈辱和深深的绝望感,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失去了色彩,不如就这么掉下去摔死算了。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大的声音,是那足以燎原的怒火和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条该死的短腿肥狗扔进锅里炖了,还要让它学猪叫、驴叫、王八叫——
“汪汪汪——”
怒火和仇恨激起了牛大娃的求生欲,他拼命地捣腾四肢想要飞起来,可是越捣腾下坠的速度反而越快。望着下方起初如墨点一样大小,眨眼间已经变得像村庄一样大的雁城,他的一张脸绿得发紫,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牛大娃连着深吸几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静气凝神,放松身心,去感知、沟通四周的风元素。
事实上来此之前,他已经初步感应到了风元素的存在,只是尚未能掌控风元素之力,悟出风之领域。数十次尝试并失败过后,狗爷便自然而然地使出它的授徒绝学,将其带上九天高空,美曰名让他体验一番御风飞翔的感觉,保准立刻就能把风之域给悟出来。
狗爷的至理名言是:“狗急了能跳墙,那人急了肯定能上天。没有什么难题是解决不了的,只要急一下就好了。”
每每听到这句话,牛大娃就恨得牙痒痒,好想找根棍子抽它丫的,让它去跳墙。
箭雨、滚石、檑木、火弹、热油,在裘战一声令下后,瞬间覆盖了城墙下方五百步的距离,霎时间城墙下方变成了火海地狱,凄厉的哭嚎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面前人命**如蝼蚁。
六十八年前,大牙人在雁城城墙下丢下一百三十万大军性命,方才从**不堪的魏王朝手里夺下雁城。之后张屠夫率兵反攻,强如他,亦要在城墙下丢下九十万将士的性命才将其攻下。
故而,雁城又称埋骨之城。
所以,即便雁城城门大开,想要将其一举拿下,也绝非想得那么容易。
城门近在叛军眼前,却似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般,难以跨越。
强弓、重弩,正在对叛军的军官进行精准射击。尤其是射程远大三千步的八角诛仙重弩,二百多架摆在城墙上,每一次发射必然会带走叛军一名高级将领。
然而对叛军来说,这些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他们失去了最高统帅。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军阵乱了,军心散了。
有人视死如归地往前冲,有人肝胆俱裂地转身逃跑。冲上前去的,却得不到后面攻城车的掩护,成了活靶子。转身逃跑的,冲乱了后面的阵型,更冲乱了军心。
轰!
魏子焸仍然在百万大军中驰骋冲杀,他的目标极为明确,便是那一辆辆巨大的攻城战车。因为以雁城城墙之巍峨高耸,若没有足够的攻城战车支撑,想破雁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弩车、投石车、云梯、冲车等等,已经被他挥剑斩碎了三十余辆。对叛军来说,这一损失不可谓不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金甲男子手握令旗,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那滋圆的满是血丝的通红眼珠子,射出的狰狞光芒,似要择人而噬。
八角诛仙重弩在他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上弦搭箭发射。
按理说这么近的距离,八角诛仙重弩应该是无往不利才对,可是却始终没能把魏子焸射下战马,甚至连他胯下的战马都没伤到。反而被魏子焸加以利用,射杀了己方的两位星辰大能。剩下的几位星辰大能见状,当即和魏子焸拉开距离,生怕步同伴的后尘。
如此一来,魏子焸冲杀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金甲男子目眦欲裂,几近咬碎了钢牙。同为拥有空间领域的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魏子焸在空间领域上的造诣已然出神入化,即便是星辰大能都不能捕捉到他的真身所在,魏子焸展现给他们看到的身影实则全是假象。
他不甘地放下手中令旗,望着魏子焸如入无人之境,把他的百万大军杀得人仰马翻,突然间鼻腔一酸,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有一种被魏子焸按在地上欺负的委屈感。
“命令大军继续进攻!”
“攻城战车全面跟上,给予敌军最猛烈的打击!”
“违令者斩!”
“怯战者斩!”
“夏侯小将军,你已深得老将军的真传,这战场本王就暂时交给你了。”
“那个疯子先不要理他,本王自有办法对付他。”
金甲男子发出连串指令,然后看向身旁一位与夏侯楼样貌相似的中年男子,把令旗交到他手里。
此人名叫夏侯宏远,是夏侯楼膝下独子。
“臣必不负王上所托!”夏侯宏远躬身领命,其双目赤红,钢牙咬碎,亡父之痛溢于言表,但他战术素养极高,眼看亡父头颅还在魏子焸手里抓着,可是他依然强压住了心中滔天怒火和仇恨,心系大局。
夏侯宏远接过令旗,当即一道道号令发出,军令传至前方,混乱的军心总算得以安抚,进攻再一次组织起来,只可惜已经失去一鼓作气的锐气。
与此同时,攻城战车也得到明确指令,对雁城发动猛烈攻击,掩护城墙下的将士往城门冲击。
“此子不简单!”见本已溃败的敌军瞬息间稳定了下来,裘战目光落在极远处夏侯宏远的身上,给予很高的评价。
挽救三百万大军颓势于一旦,大小军令有条不紊,若无极高的军事素养,绝不可能做到。
“只可惜——还是嫩了点!”裘战目光骤然一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森然喝道:“挂副弦,力开**,给老子吃掉他们所有攻城车!”
咯吱吱——
霎时间城墙上响起一片上弦紧弦的声音。
“报告元帅,**力准备完毕!”
“杀!”
比磨盘还大的滚石,滋滋燃烧的火弹,装在木桶里的燃油,从雁城巍峨高耸的城墙上**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极长的弧线,朝叛军的攻城车砸去。咔嚓!
轰!
虽然每一辆攻城车上都有高手防御,可依然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攻击,霎时间碎木乱飞,火弹轰鸣,火舌吞吐。
只一轮攻击,叛军便损失了一半的攻城车。
“怎么可能?!”夏侯宏远看在眼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攻城战车能攻击到雁城城墙上,那么雁城城墙上的战争器械自然也能攻击到他的战车,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战车受到攻击他并不意外。
让他意外,乃至不敢相信的是,为何雁城的器械在拥有如此远射程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勇猛的威力,让负责防护战车安全的高手无力施为。
“攻!”夏侯宏远当机立断,下令让战车急速前进,拉近到战车的大威力杀伤范围,对雁城发动攻击。
战车是不可能退出战场的,而隔远了只能被动挨打,那就冲上去互相伤害好了,哪怕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夏侯宏远手里举起一面绿色令旗,这是骑兵的指挥旗。
“好小子,够狠!”裘战看到夏侯宏远做出的应对之举,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万没想到夏侯宏远竟如此孤注一掷。
“杀!”魏子焸突然调转马头,朝夏侯宏远冲杀而去,叛军有条不紊的进攻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他就盯上了正在指挥的夏侯宏远。
见魏子焸朝自己冲杀而来,夏侯宏远当即吓得汗毛乍竖,头皮发麻。
“挡住他!挡住他!挡住他!”夏侯宏远连声怒吼。
他的父亲用身家性命证实了这个男人的强大,他万不能步亡父后尘,所以绝不能让这个男人靠近。
魏子焸策马冲杀,一剑斩向一个使枪的男子,能在军中使枪,若非枪兵,那就是武力还不错的将官。
观男子肩上的徽章,赫然是一位少将。
他见魏子焸的剑斩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感觉就像被阎王爷在生死搏上勾了名字,非死不可了。
“啊!”他须发皆张,歇斯怒吼,既有恐惧又有愤怒,回身一枪,真元力在枪尖绽放光芒。
这是他的最强一枪,可是他心里没有抱一点希望,因为这个魔神降世般的男人实在太恐怖。
然而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手中的枪竟然刺穿了男人染血的战甲,刺进了他的胸腔,而男人手中的剑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男子停在半空的剑骤然落下,斜劈过他的脑袋,把他的脑袋削去一般。
“咳——咳咳——”魏子焸丢掉夏侯楼的人头,伸手握住**胸腔的长枪枪身,直接拔了出来,嘴里咳出几大口鲜血。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惨笑,感受到生命已然到了尽头。
他目光遥望前方,那里停放着一辆装饰豪华的步辇,装饰风格告诉他,此步辇定是一位女子的。
女子是谁?
他心中已经有答案。
临死之前,他想再见女子一眼,也算死而无憾了吧。
“驾!”魏子焸调转了方向,朝远处的步辇冲杀而去。
夏侯宏远顿时长舒一口气,他盯着魏子焸胸口的血窟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给父亲报仇的渴望,将目光放回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