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好不容易醒来的崔氏险些再次被气晕,双手颤抖,指着盛知婉。
盛知婉起身往前走了半步,抓着她的手指,一点点蜷下去:“母亲可要好好珍惜身体。否则,您把自己气坏,还有谁去救大姐姐呢?”
“盛知婉!”崔氏一口血涌到喉咙。
盛知婉适时让开,叹息道:“没想到母亲恨我至此!罢了,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碍母亲的眼了。”
话落,也不再看崔氏,施施然往外头去。
崔氏吐了血。
她是专程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伺候的。
笑话看够了,此时不走,还留着做什么?
盛知婉回到凭栏居便去了书房。
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文汐院,却是再次热闹起来。
崔氏强撑着不愿倒下。
她反应过来,又不愿相信以祁非嫣的性子能做出贩卖私盐的事情,立刻遣出身边信任的嬷嬷去打听。
片刻后,嬷嬷脸色煞白回来。
“夫人,是真的……”
“大小姐的铺子尽数被封。”
“廉府其他人已经放回来,但……但大小姐没有。”
嬷嬷话落,崔氏一**跌坐回软榻内。
嬷嬷欲言又止,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没敢说。
比如她去廉府的时候,廉府一片辱骂声,字字句句都是骂祁非嫣大逆不道、祸害廉府。
廉府其他人虽被放出来,可廉府却被抄家充公,连府牌都被砸了下来。
廉少卿还要被罚俸三年……这三年,廉府的日子该怎么过?
嬷嬷去的时候,正听到廉夫人哭天抢地要来祁国公府讨说法呢……
“夫人,世子回来了!”
丫鬟声音传来。
祁书羡刚进文汐院门,便见一道身影踉跄着冲过来,抓住自己。
“书羡!你可听说了?”
“是假的对不对?怎么可能是你长姐?嫣儿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等掉脑袋的事?”崔氏尚存一丝希望。
然而对上祁书羡阴沉的目光,她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落下去。
祁书羡扶住她往下滑的身体,冷声问:“谁告诉母亲的?”
“是……是两个丫鬟嚼嘴时被夫人听到了。”嬷嬷道。
“发卖出去!!”祁书羡头疼。
他方才去京郊庄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父亲。
父亲往日总说自己去庄子小住,可他顺嘴一问,才知道父亲根本就很少过去。
那父亲不在府里的时候,都是在哪住着?
“书羡,你快想法子救救你长姐,她不能出事啊!”崔氏醒过神来。
祁书羡思绪被唤回,抿唇道:“母亲,长姐犯的是私盐之罪!”
“就连当今皇后的嫡亲弟弟、王太尉的庶子如今都还被扣在大理寺!他们都没办法出来,您让我如何救她?!”
“你去找盛知婉!”
“只要盛知婉肯去求太后,你长姐一定会没事的!”崔氏紧紧攥着他。
祁书羡差点被气笑了。
盛知婉,又是盛知婉。
“母亲,您还以为盛知婉是从前的盛知婉,您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崔氏咬牙:“只要你说休了她,我不信她不害怕。”
祁书羡一愣,不可置信。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休了盛知婉?
他从没想过的事!
盛知婉是他的妻子,这辈子都是他的人。
他怎么会休了她!
祁书羡觉得今日的母亲简直不可理喻,掰开崔氏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便要离开。
“书羡!”崔氏却在这时,猛地喊住他!
而后,在他脚步顿住时,一头撞向祁书羡身侧墙壁。
“夫人!!”
“母亲!”
祁书羡瞳孔骤缩,堪堪伸手将崔氏额头撞上的刹那将人拦住。
祁书羡拽着她的手都在颤:“您、这是做什么?”
“难道为了长姐,便要我背上不孝不义的罪名才行?”
祁书羡又怕又怒。
崔氏流泪道:“书羡,你想想以往你长姐对你的好,小时候你的风筝飞到池塘里,是她沿着冰下去给你捡,还差点淹死在里面……”
“你说想吃糖葫芦,我怕你牙不好,不让你吃,是她偷偷出去帮你买,又替你受罚。”
“她千不好万不好。”
“可是书羡,她对你哪一点不好?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啊!”
崔氏的话一字字砸在祁书羡心上。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将心思放在父亲身上,是祁非嫣,带着他玩耍学习在府内府外疯跑。
还有那次为了帮他捡风筝,长姐掉下冰窟窿,被救上来后,第一句话不是埋怨他,而是,让父亲母亲不要责怪他……
长姐如母。
而现在他的母亲又要以性命逼迫他。
祁书羡眼眶泛红,良久,他闭了闭眼。
“……好。”
“我去找知婉,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好!”
“只要知婉能救出嫣儿,母亲以后一定将她当亲女儿疼。”崔氏喜极而泣。
虽然太后和皇上这两年从未主动召见过盛知婉。
甚至连盛知婉被绑匪劫掠,也没有一句关心。
可她毕竟是公主,太后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说不在意便不在意了?
只要她肯为嫣儿求情,那她的嫣儿一定会没事的……
“公主,世子来了!”
汀兰见到祁书羡脸色便沉下来。
公主说得果然没错,世子还真的来找她家公主了!
不会是还想让她家公主替祁非嫣求情吧?
她正想着,便听到祁书羡的声音。
“知婉,我知道你不喜欢长姐,恼恨她贪图你的嫁妆,可她只是贪心一些,对你从没有坏心。”
“更何况她是我的长姐,幼时曾为了我掉过冰池,也被罚过,现在……她闯了大祸,我不求你能让她无罪放出来。”
“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求太后留她一条性命。”
“哪怕是流放漠北,赶去家庙也行。”
祁书羡满眼赤红,站在面前。
无比俊朗的少年将军,即便颓废求人的时候,都有种让人怜惜的破碎感。
他这样复杂的眼神,让盛知婉想起从前。
但从前已逝,兰因絮果。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满心只有他的盛知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