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柳岁岁就醒了。
身边没人,她知道沈工臣早起练武的习惯,便叫来春杳,替她梳妆打扮。
洗漱过后,正在梳妆,沈工臣回来了。
正是日春正暖之时,他一身黑色练武服都湿透了。
柳岁岁忙让人弄了热水来,沈工臣沐浴过后,两人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惠春堂就在慎安堂不远,走过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
但到的时候,惠春堂的正堂已经坐满了人。
沈家其余三房都到了。
老国公爷沈昶和林氏端坐在首位,下首两边的位置,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到齐了。
柳岁岁看了一眼姑母柳氏,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也回了她一个笑。
屋子里谁也没说话。
柳岁岁上前一步,跪在软垫上,先拿了一杯茶给沈昶:“父亲喝茶!”
沈昶笑着伸手接过,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随后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递过来。
柳岁岁双手接过,笑着道谢。
接着给林氏敬茶。
她同样将茶盏双手奉上,恭敬地叫了一声:“母亲喝茶!”
林氏却没接。
“你既嫁入我沈家,就该按照沈家的规矩来,你大嫂二嫂三嫂,哪一个不是新婚头一日,一大早就过来敬茶认人,偏你是个特殊的,非得偷懒,等到现在才来。”
柳岁岁知道她会刁难。
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刁难她。
一旁的沈工臣脸色微沉,正要开口,柳岁岁却率先出了声。
“此事说来的确是儿媳的不对,儿媳谨记,以后请安定会早来!”
她服了软,给了她婆母的面子。
若林氏是个聪明的,就该过去了。
但偏偏,她是个蠢的!
“那我恐怕没那个福气!”林氏明显不想放过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工臣,“你一嫁到沈家,我的好儿子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往老宅送,他当真是心疼你!”
“母亲说笑了,四爷若不心疼我,我爹又如何舍得将我嫁过来?”她轻轻一笑,将手里的茶盏重新放回茶盘,“母亲若是不渴,那等您什么时候渴了,儿媳再敬一次!”
说着,径直站了起来。
人和人之间,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分,我便敬你一丈。
你若欺我一分,那你就给我滚远点!
你为老不尊,那我这个小辈,还给你什么面子?
柳岁岁就这么站了起来。
林氏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柳岁岁这个新妇她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她立马看向沈工臣,厉声道:“老四,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我是你母亲,她却连一盏茶都不敬我……”
“母亲在说什么呢?”沈工臣淡淡出声,“她跪在你面前半天,您是没看见吗?”
林氏:“……我还不能说话了?”
“当初大嫂二嫂和三嫂进门时,您不会也是这么让她们跪着听训的吧?”
林氏脸色难看,却一言不发。
沈工臣懒得和她多做计较。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其他三房众人:“岁岁和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今日就到这儿吧,我先带她回慎安堂!”
说着,牵着柳岁岁就走了。
屋子众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沈工臣和柳岁岁都出去,沈昶看着林氏冷笑一声。
“我昨日就说过,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人家给你磕头敬茶,礼数周到,你就别挑理,为难别人,也是在为难自己。”
他说完就走了。
他一走,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都走了。
苗氏走在最后面,林氏叫住了她:“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苗氏看了一眼大爷沈工华,随后一脸为难地对林氏道:“您是知道的,柔姐儿再过两月也要出嫁了,大**多,儿媳这几日忙得很……”
林氏一脸失望。
她冷笑着看着苗氏:“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日后就是那小**人当家作主?”
“母亲莫要这样说,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柳岁岁不再姓柳,她已经改姓陆了,她现在可是陆大司马亲生的女儿,还被皇上封了县主,地位已经不同往日。”
这一点,林氏倒真不知道。
自从搬去老宅,她几乎没出过门。
老宅里的下人都是沈工臣派过去的,个个嘴巴严实,她想问点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但……
“我管她姓柳还是姓陆,在我这儿,都得叫我一声婆母,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不尊着我不敬着我?”
苗氏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婆母是个蠢的。
暂且不提柳岁岁身份不同往日,就说现在这个沈家,她可是名正言顺的镇国公夫人。
甭管她大房也好,还是二房三房,那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
惹了她不高兴,直接来个分家,到时候得不偿失!
早就想通这一点的苗氏,不敢和林氏多待,匆匆忙忙地走了。
留下林氏一人,气得脸色铁青,有火发不出。
很快就上了火,倒在床上嚷嚷着头疼难受……
谁也不理她。
……
柳岁岁跟着沈工臣前脚回了慎安堂,后脚二房一家子就到了。
柳岁岁开心地迎出去,亲热地挽着柳氏的胳膊:“我还想着一会儿去找您呢。”
“那可不敢让国公夫人亲自去看我,我得先来看你才是。”柳氏打趣道。
“哎呀姑母,您不许这样。”
柳氏哈哈一笑,将沈玉灵拉过来:“是她非要来找你玩的,你以为我想来打扰你和四弟新婚燕尔?”
柳岁岁小脸绯红,有些害羞。
沈玉灵将手里早就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柳岁岁:“我该叫你四婶还是表姐?”
“不都说好了吗?你叫他四叔,叫我表姐。”
“嗯!”沈玉灵一下子开朗起来,“我也觉得叫四婶好别扭,那我以后还是叫你表姐。”
柳岁岁打趣她:“你要是不想叫他四叔,也可以叫他姐夫……”
“胡闹!”一旁沈工文出了声,“都乱套了,让人听了笑话。”
沈工臣嘴角**笑,他看着柳岁岁。
“我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屋子众人:“.......”
真是腻得浑身发麻。
堂堂沈四爷,成了个亲后,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几人刚说了会儿话,三房和大房的人都来了。
新房坐不下,便一起都去了正堂。
今日大家都起得早,都没吃早饭。
柳岁岁便让厨房准备了早饭送过来,四房的人坐在一块,热热闹闹地吃了顿早饭。
吃完早饭,大家都走了。
柳岁岁靠在贵妃榻上,看着面前小几上收到的礼物。
“果然身份不同,待遇不一样。”
她弯着眼眸,看向沈工臣。
“这一切都是托了沈四爷的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