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盯着地上的锈刀,脑海中浮现出柳时衣与殷棋对战时的场景。少女只是随手拿起这刀,但却能削铁如尘。
为何偏偏只有那个女子能用月见刀?萧时在心中暗自思忖着,柳时衣身上自相矛盾的奇怪之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无法简单断言这人的身份。
柳时衣,是他必须要继续探究的谜题。
萧时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殷府的后厨小院内。
一个推着蔬菜木板车姗姗来迟的小厮在挨了主厨一通骂之后,灰溜溜地从后院进了殷贤府上,原本认怂挨骂的脸抬起,正是来殷贤府上找那价值一百两的锈刀的柳时衣。
柳时衣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来到殷贤的房间门口。她轻轻推开门,探头向里张望,见屋内无人,便迅速闪身进屋。她环顾四周,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锈刀的踪迹。然而,经过一番搜寻,她却一无所获。
柳时衣不禁咬牙暗骂:“这殷胖子,能把那破刀放哪呢?”
“谁是殷胖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殷贤的声音。柳时衣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殷贤正站在自己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柳时衣尴尬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殷员外,我要是说,我是迷路走进来的,你信吗?”说着,她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却被殷贤一把抓住了手腕。
殷贤冷笑一声:“柳小娘子胆子不小,我没去再找你算账,你倒好,偷东西都偷到我府上了!真是胆大包天——”
话音刚落,他却好似发现了什么,抓住柳时衣的手,把她的袖子挽了上去。只见那手臂洁白如玉,哪有什么小红点。
殷贤气笑了:“好哇,不是说染了瘟疫么?你这张嘴里,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柳时衣辩解道:“那也不是我说的啊......”
殷贤欲要发火,看到柳时衣白净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软了口气。
“你若想要刀的话,就直接找我要嘛,何须偷偷摸摸的。”殷贤说道。
柳时衣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要了,我这就走,我走还不行么。”说着,她转身便要走。
然而,殷贤却突然朝她扑来。柳时衣闪身避开,转身绕到殷贤身后,在他**上狠狠一踹。殷贤失了重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十分狼狈。再起身时,已是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柳时衣。
“柳时衣,你别给脸不要脸!”殷贤怒吼道。柳时衣看着他那张油光锃亮的脸,伸手探向一旁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在了殷贤的后脑勺上。慌乱之中,她的手也被花瓶碎片割破,鲜血直流。
趁着殷贤捂着脑袋哀嚎的空隙,柳时衣夺门而逃。殷贤抬头看向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喊:“来人,给我抓住她——”
然而,柳时衣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只留下殷贤在原地怒骂连连。
而此刻的前院之中,北风刮过,殷裕打了个寒颤,看向一旁恍若无事、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萧时。殷裕的眼中充满好奇,他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当真只要这把锈刀作拜师礼吗?”
萧时停下脚步,这个便宜徒弟不仅人傻,话还真的很多:“当真。”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殷裕和萧时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家仆正追赶着一个女子,从游廊的方向匆匆奔来。那女子靠近,一张慌乱的脸,可不就是柳时衣?
萧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怎么在这?”
柳时衣心中焦急,一心只想逃出殷府。她拼命地奔向大门,身后家仆的呵斥声越来越近。
“快、快关门,别让她跑了!”家仆们大声呼喊。
柳时衣冲到门前,殷府的大门却在她面前关紧了最后一丝缝隙,将她的去路封死。她回头望去,只见一群家仆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而透过这群凶神恶煞的人之间,柳时衣看到了站在殷裕旁边的萧时。
柳时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仓皇之中,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萧时手中的锈刀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急忙问道:“金丝雀,这刀怎么到你手上了?”
萧时看着来势汹汹的家仆,心中明白了几分:“你来找刀?”
殷裕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他的目光在柳时衣和萧时之间来回转动,又看向被围困的柳时衣,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家仆们已经来到了柳时衣身前。柳时衣来不及回答殷裕的问题,她猛地夺过萧时手中的锈刀。就在她握住刀柄的瞬间,刀身再次隐隐发出红光。
柳时衣看到那红光,竟意外感到一阵心安,她紧握刀柄,强装镇定地看向众人:“差不多行了啊,放我出去。再追的话,我这手下宝刀可不留情!”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殷贤的身影出现在众家仆身后。他粗喘着气,大声下令:“这刀连苹果皮削起来都费劲!她也就这张嘴厉害!给我抓住她!”
随着殷贤的命令,家仆们再次向柳时衣扑去。面对来势汹汹的包围圈,柳时衣的镇定外壳终于破碎。她心中慌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手中的锈刀高举到面前。
就在这时,她并未察觉到自己手上的血珠顺着动作流到了刀鞘处。随着鲜血越聚越多,刀鞘连接处的浅槽被血填满。奇迹般地,那刀身上的铁锈竟开始层层脱落!寒光映在刀上,刀身红光大作,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觉醒。
柳时衣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倒映着那突然变得锋利无比的弯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众家仆已是如狼似虎地逼到了她的面前。
柳时衣下意识地紧握刀柄,将刀一挥而出。只见红光一闪而过,伴随着一片沉重的倒地声,烟尘四起。待烟尘渐渐散去,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家仆,此刻竟都摔倒在地,胸前的衣服被整齐地撕裂,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时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前院中。
柳时衣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刀。她举起自己的手仔细端详,只见手指上沾染了些许鲜血,但那却并非是她自己的。她喃喃自语道:“我这么厉害呢?”
一旁围观的殷裕也是瞠目结舌,看着柳时衣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而萧时此刻的注意力却全然在柳时衣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想要看透她内心的秘密。
萧时沉声问道:“你为何能激发月见刀的刀意?”
柳时衣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萧时:“什么刀意?”
然而,还未等柳时衣反应过来,殷贤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快夺了她手里的刀!我倒要看看,没了刀,你一个臭娘们儿还能有什么本事!等我抓到你,有你好受的!”
家丁们闻言,强撑着站了起来,将柳时衣围在中央。
柳时衣抬眼看向殷贤,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衣袂纷飞,手中刀的红光愈发闪耀,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她体内涌动。
殷贤的侮辱明显惹怒了她,她感觉自己仿佛与手中的刀融合为一体,充满杀气。与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相比,此刻的柳时衣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又是一挥刀,众家丁再次被强大的刀意掀翻在地。她步步紧逼,殷贤被吓得不断后退,脸色苍白。
柳时衣冷笑道:“想夺刀?来啊。”
话音刚落,她便挥刀劈向殷贤。浓厚刀意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将殷贤击飞出去。
柳时衣冷声道:“这一刀,打的是你**熏心强抢民女。”
不等殷贤爬起,柳时衣又是一刀隔空横劈而去。只见殷贤身上的衣服顿时炸裂开来,露出惊恐的表情。
柳时衣继续道:“这一刀,打的是你仗势欺人作恶多端。”
殷贤已是身无敝履,狼狈不堪地想要转身爬开。然而,柳时衣却立刻又接上一刀,强烈的威压让殷贤难以呼吸,脸都涨得通红。
柳时衣淡淡道:“至于这一刀嘛——打的是我高兴。”
周围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柳时衣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只有萧时静静伫立在一旁,他的眼里仿佛只有柳时衣和她手中的刀,对周遭一切毫不在乎。
殷贤此刻已是受不了了,涕泪横流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柳小娘子,你就放过我吧。”
柳时衣冷笑一声,道:“认错有用的话,要钦天司干嘛。”
说着,她抬起手猛地一劈。劲风袭去,刀空劈在殷贤身边,震起漫天尘埃。殷贤竟是被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殷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叹道:“这刀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殷裕的话音刚落,柳时衣仿佛从一场迷离的梦境中惊醒,杀气消散,她重新回到了现实。倒在地上的殷贤发出低喘,殷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便宜表叔还躺着。他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殷贤的伤势,柳时衣这才得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手中的刀应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柳时衣低头看去,那刀身依然闪烁着红光,却似乎比刚才安静了许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些倒地的家仆、那恐怖的威压,都是她造成的吗?
“这、这都是我干的?”柳时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在柳时衣身后响起:“你激发了这刀的刀意,却无法控制它,反被刀意所控。”柳时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萧时离她极近,瞳孔中满是审视。
萧时紧紧盯着柳时衣,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