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众人对面、不怒自威地瞪视着柳时衣的,正是那布庄的老板。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形容妖娆的女子。
真是冤家何处不相逢。
柳时衣心中哀叹几声,笑着眯起狐狸眼,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最近咱们见面的频率属实有些高。”
柳时衣不动声色地转身,大喝一声,“跑!”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一声轻哨,从半空之中转瞬落下十几个身着红缦轻纱的女子,将柳时衣等人团团围住。
魄风不由分说,上前想要杀开一条路,却被三人围攻,根本难以冲破。柳时衣正要拔刀上前,萧时却轻轻挡住了她的手。
“这些人,全是大罗境。”
萧时盯着周围女子,眉头紧蹙。
十几个大罗境的高手在这,纵是柳时衣能以一当十,也只能另寻他法。
“姐姐们且慢——”柳时衣停顿片刻,立刻将刀放下,从善如流地赔了个笑。
“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漂亮人,干什么跟他们这些糙汉打打杀杀的。”
柳时衣将魄风从女子的罗袖之中牵出,顺势凑到那领头的布庄老板跟前。
“老板,说起来,咱们见了这么多面,我都忘了问你,我订的那几身衣服,你做好了没?”
没等柳时衣近了女人的身,几个女子就将她拦住。
女人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心,这新衣服,刚好用来给你们送终。”
女人弯下身,凑近柳时衣,直直盯着她的眼:“没想到,你们竟是会自己送上门来。”
“你就是红绫吧。”
柳时衣还未开口,站在她身边一直沉默不言的萧时却是出了声。
众人齐齐看向萧时,女人脸上稍显震惊,“你认识我?”
仅此一句,萧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先前在周昂府中,他曾听那兜帽女人对周昂说过,让一个叫红绫的人来处理他们。
在整个澜州城中,能认得出他们、且还有能力除去他们的人,怕是只有那个神秘的布庄老板。
萧时心定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女人,缓缓开口。
“你若是没有抓到我们,那位会被责罚吧?你的首领,或者说,是圣女教的副教主。”
自打从周昂书房出来的那一刻起,萧时就一直在推测那女子的身份,既是能跟周昂直接对话,说明那女子身份不低。况且听那女人所说,她可以决定红绫的去留。
圣女教教主多年前早已失踪,几大护法常年龟居于教内,从不外出。能够上这两点的,应当只有圣女教的副教主。
柳时衣等人听他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红绫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是谁?”不过瞬间,红绫手中的轻纱便缚住萧时的脖颈,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柳时衣皱眉,正要挥刀而至,萧时却不动声色地伸手抵住了她的手腕。
“我是谁不重要,”萧时压低声音,只有红绫能听见他在说什么,“重要的是,你应当已经忍了很久了吧,把我们放了,你说不定可以趁机取而代之呢。”
红绫的瞳孔因他的话震颤,二人对视好半晌,红绫忽地笑了。
“你很聪明,可惜,你猜错了。”红绫媚眼一挑,满眼凉薄笑意,“我可从来没有,想要把副教取而代之的想法。”
萧时面色不变,心却重重地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沉鹤鸣。
“把他们带下去!”
红绫猛地松开轻纱,足尖轻点,便与萧时拉出半尺距离。
“男的关进地牢,至于这两个女的——”红绫冷冷瞥了柳时衣和沈溯一眼,“看好她们,在教主试炼结束之前,别让她们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红绫再不耽搁,旋身而上,不过一瞬,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还不等柳时衣说话,其余几个女子就逼到他们身前。领头的一人轻动皓腕,几人便被轻纱缚住。
众人对视一眼,正要动手,没想到那领头的竟是收起了眼中的敌意,一脸震惊地盯着沈溯手中的蛇藤鞭。
“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你认识烟袅?!”
女子一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熟悉无比的物件。
柳时衣看着她的脸色,心中念头百转千回,瞬间有了主意。她了然得走上前去,拿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刚烈神情:“那红绫难道没跟你说?烟袅是我小娘!”
领头女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得有些悲伤:“烟袅她、她已经……已经不在了吗?”否则,她绝不可能把蛇藤鞭交给其他人的。
柳时衣见她这样,眼前闪过烟袅的脸,一时间也是止不住难过了起来。但她很快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对,她……她是因为莫凌峰才死的。”
柳时衣又把跟红绫说的那番说辞重新讲了一遍,把莫凌峰描绘成了四处乱搞的负心汉,烟袅却要背他惹下的桃花债。
女人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早就说过,男人,尤其是像莫凌峰那样的男人,只会给人带来灾祸!丧门星一个!”
柳时衣点了点头,面上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咬牙切齿起来:“确实,我是没见着过他,否则我怎么也要找个机会给他下毒弄死他,再不然趁他睡觉一刀捅死他也行。”
女人看着柳时衣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欣赏和慈爱:“说得好,这才是我们圣女教该有的样子。要是烟袅有你一半的清醒,也不至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神伤的话题。
女人再开口的时候,对柳时衣的语气已经变得亲昵了不少:“你喊我莫姨就好,我和你小娘年轻时也是好姊妹。红绫她、她之所以想除了你,也有她的道理。”
莫姨话虽如此,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认可,反倒有一丝厌弃。
“再有道理,也不能直接上来就取我脑袋吧?我跟你说啊莫姨,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又眼神好,早就给知州的手下给炸死了。”柳时衣顺竿子爬,一下子也换了副嘴脸,拿出面对花婶的态度,半是抱怨牢骚半是卖惨撒娇的。
“你跟这位姑娘,先跟我去见长老吧。有什么话,待见完长老之后,我们再慢慢说。”莫姨一抬手,就示意跟着她的教徒们把剩下几个男人带走。
柳时衣唉了一声,连忙拦住了莫姨:“莫姨,这四个人都是我们的朋友,可跟莫凌峰那种烂男人不一样,都是大好人。您要不就把他们放了吧?”
莫姨眉头轻蹙:“圣女教没有男人。”
只是简单一句话,莫姨便不想再多做解释。
魄风见状,指尖微动,正欲启动手中的机括,却见那几位女子轻摇皓腕,银镯轻响,宛如清泉击石,悦耳却暗藏玄机。霎时间,魄风面色骤变,痛楚之色难以自抑,身形一晃,手中紧握的机括便应声坠地。
再看其他三人,殷裕和萧时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纷纷跪倒在地。只剩下楚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萧时一口鲜血吐出,心中犹如万蚁噬心:“水……是月神寺的水……”
莫姨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反应很快,脑子还挺好使。”她冲着手下使了个眼神,“还愣着干嘛?都拉下去,省得脏了这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