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前往清远伯府。
因着时间紧迫,库房只清点出一部分贺礼,便是这一部分,都足以让人艳羡。
宋菀宁此举,可算是给足了柳月兮排面,不是她可不是为了柳月兮。
她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看他们以后怎么收场。
清远伯府外。
早就等好了一大家子人,瞧这样子,招娣盼娣的也不少。
清远伯府祖上也是立了大功的,只不过世袭罔替,爵位袭到他这一代就结束了,家里也没个出挑的人,房产田产挥霍的一个不剩,自然就没落。
好不容易出了个姿色不错的柳月兮,前些年又因着顾玄景不受宠,还想再几个皇子中挑挑拣拣。
没成想她嫁给顾玄景以后,地位直线上涨,这柳月兮又打起了吃回头草的主意。
难怪顾玄景与她成婚三年,总是找借口不与她同房,只怕他心里从未放下。
宋菀宁不由得内心感叹,白月光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小。
她毫无保留的几年付出,竟比不上柳月兮掉几滴眼泪。
可笑,这么明显的事,她竟然到死才悟出来。
宋菀宁走下马车。
同清远伯侯跟夫人见了礼,同行的还有景王府的老管家。
双方坐在正厅。
大致的细节,都需要日后慢慢商议,宋菀宁过来,不过是想将婚期订到明年。
便直接开口说道:“我家王爷对柳小姐一片真情,这婚礼自然得隆重办才是。”
伯夫人没成想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瞧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笑得合不拢嘴,“景王妃安排得如此体贴,咱们一切都依照王妃的意思办。”
宋菀宁:“那婚期便订到明年吧,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赶出来的婚服哪能配得上柳小姐的天人之姿。”
伯夫人立马沉下脸。
双手忙不迭地摇摆,“哎哟,不用不用。”
“小女生得粗糙,能入王府,已是天大的幸事,这婚服就在上京铺子,随便选套合身的就行。”
“依我看啊,这婚期下个月挑个好日子举办就行。”
宋菀宁眸色一扬。
看来柳月兮有身孕的事,清远伯府的人都知晓,为了上位,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
上一世,柳月兮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以至于举行婚礼时,都没人能看出她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婚后,在王府待了几个月,又找借口去云州养胎。
再把人接回来时,孩子都生了,大两个月,小两月的也未有人去细细研究。
直到顾玄景登基后,就给她扣上谋害皇嗣,**乱后宫的罪名。
宋菀宁不疾不徐。
“伯夫人说笑了,王爷平日里将陛下赏赐的蜀锦,毛皮都拿去为柳小姐定做衣衫。”
“这如此重要的婚服,又岂有随意的道理,若真是如此,只怕一会儿王爷又该埋怨本王妃小气了。”
伯夫人被当场说穿,脸上有些难为情。
略一思忖,嘴角又扬起得意的笑:“只是,小女毕竟是后进门的。”
“若是风头盖过景王妃了,倒是显得小女没有教养,不知轻重了。”
“我清远伯府,虽说现如今有些没落,但祖上到底也是名门望族,这该有的礼制礼仪,也是都懂的。”
“我看这婚事,一切从简,才合乎理制。”
伯夫人搬出这么大一句话,料想宋菀宁也没话说。
宋菀宁端起茶杯。
悠悠叹出一口气,面露为难,“伯夫人,这是让本王妃难办啊。”
“如今本王妃携厚亲自下聘,请了两支仪仗队宣示景王府对柳小姐的重视。”
“若是到头来,婚礼却办得简陋寒酸,岂不是让世人扣上一个假大方的帽子?”
宋菀宁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丝威严反问道:“你说呢,伯夫人。”
伯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一时没了主意,眼神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清远伯侯,“这这这……”
“老爷,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清远伯一直低垂着头。
他本是不屑用如此下作手段,奈何当他知晓时,事已成定局,更何况顾玄景如今的地位,确实让人心动。
以至于大家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事。
明明是个武将之女,这口才却回答的滴水不漏。
清远伯在心里暗叹口气。
如今只能先应下来,给些钱收买风水先生一声,让人将日子定在近两个月。
“景王妃言之有理,那便依照王妃的意思操办,老夫这便派人去请风水先生。”
“这具体的日期,便由风水先生算了再做决定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人!”
“不必了!”宋菀宁也站起身,打断清远伯的话,“白芷,去请钦天监天文官进来!”
“什么!”清院伯夫妇异口同声的震惊。
宋菀宁浅笑嫣然。
“虽说清远伯府如今没有在职重臣,不用经过陛下首肯。”
“但到底也是皇室娶妻,禀宗室,请天文馆卜算,祭四方天地的流程也是必不可少的。”
清远伯夫妇相视一眼,发现对方脸色都白的吓人,“这……”
原计划是景王爷派人禀宗室,写上名字便作数,低调办喜,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如今闹得这么大,众人皆知。
别说拖至明年,便是等上三四个月,这肚子也会被人发现啊。
宋菀宁将清院伯夫妇的脸色尽收眼底。
嘴角微勾,“恭喜伯爷,夫人,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清院伯府也不至于再没落下去了。”
伯夫人头脑发晕,额间浸出细汗,强忍着不适,讪讪笑道:“是是,这都多亏了王妃。”
不一会儿。
一名身穿深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男子走近,手里还捧着一本古朴的书。
宋菀宁对着来人,客气点头。
“辛苦大人跑一趟,接下来便劳烦大人操持了。”
天文官不动声色。
微微颔首,“景王妃客气。”
宋菀宁再次颔首致谢。
随后走出正厅。
日影西斜,余晖落在假山石上。
宋菀宁坐在凉亭里,白芷气喘吁吁跑进,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就灌进嘴里。
“如何了?”
白芷拍了拍胸脯,“婚期已定,明年开春,已经盖上章程。”
“并且如小姐所料,这清远伯果然派人去通知景王府了。”
宋菀宁点点头。
站起身,目光望向天际,金光漫顶,让她不由得想起在马上快意驰骋的时候。
她本不屑内宅的阴私手段。
却不想,她的骄傲自负,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她的表兄。
那样如玉的一个人,即便深陷大牢,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回去吧,有人还在等我呢。”
瑶芳院内。
宋菀宁刚坐在桌边,“砰!”的一声巨响,雕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宋菀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