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女儿,安大太太满心满眼都是思念,本来她就是为王妃和女儿在强撑,王妃不敢回镇国公府,女儿则是想回回不来。
前世到死,安大太太都没能再见自己女儿一面。
想到这些,沈棠心底百般不是滋味儿。
王妃和安大太太说了会儿话,王妃回来的次数不多,每每回来都会去祠堂上炷香,今天是带沈棠来,就更得去了。
一般人家,女子是不让进祠堂的,但镇国公府男丁一个不剩,这些规矩不必再遵守。
看着那么多的牌位,王妃眼泪模糊了一层又一层,泣不成声。
王妃怕回镇国公府,只要不回来,就可以欺骗自己,父兄还在边关,都还活的好好的。
王妃上了香,又点了三根给沈棠,沈棠将香**香炉时,放在最高处的牌位忽然倒了下来,吓的屋子里的人一大跳,尤其是沈棠,那是吓的一激灵。
牌位放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倒呢?
这也没风啊。
王妃和安大太太也觉得奇怪,守在门边的丫鬟和云嬷嬷也面面相觑。
王妃走过去,将倒的牌位摆正。
沈棠多看了牌位一眼。
上面写着——
先父安公明德之灵位。
右侧写着生于成武十三年九月初八。
并立写着死亡的日子。
沈棠望着王妃,“可是太公不喜欢我?”
这牌位是王妃的祖父。
王妃也觉得牌位倒的有些奇怪,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不喜欢沈棠,她道,“只是碰巧而已,不用多心,墨儿曾外祖父生前最喜欢墨儿,一定会爱屋及乌的。”
祖父是太祖皇帝封的第一任镇国公,虽然识字不多,最是懂礼,沈棠是靖阳王府世子妃,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做出这样倒牌位,削人面子的事。
再者祖父去世的时候,世子妃都还没出生,祖父怎么可能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有意见?
但在上香之时,牌位忽然倒了,也不怪世子妃会胡思乱想。
沈棠望着牌位,怀疑太公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希望她帮着完成的……
死后重生这样的事,她都经历了,或许太公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
沈棠这般想,就直接问了,“母妃,太公生前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王妃怔住,“为何这么问?”
沈棠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太公可能是有什么心愿,希望我和相公能帮着完成……”
王妃看向安大太太。
安大太太道,“太公过世的时候,走的很安详,并没有什么遗憾,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倒确实有一件——”
沈棠忙问道,“是什么?”
安大太太道,“成武二十六年,太公十三岁的时候,西北大旱,太公一家逃难求生,逃难到孟州,太公与家人走散,太公生前,一直在找寻家人……”
说到这里,安大太太声音哽咽,“若是能找到,镇国公府的爵位也能有人继承。”
镇国公府只有一脉,连个旁支都没有,不然也能过继子嗣,承袭爵位。
只是太公生前都找不到家人,如今过去十六年,只怕就更难寻了。
沈棠望着挂在墙上的,太公的画像,威武严肃,一看就是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
方才那三炷香,没有**香炉里,沈棠重新上了香。
这回牌位没倒,就仿佛方才真的只是意外一般。
上香过后,王妃就要回去了,安大太太送王妃,那边丫鬟拿来一锦盒,正是安大太太让去库房里翻找出来的,安大太太打开看了一眼,虽然过去十二年,这套首饰依然惊艳。
安大太太将首饰送给沈棠做见面礼,沈棠忙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王妃也道,“这是大哥生前送给你的,你都没舍得给暖儿做嫁妆,怎么给棠儿?”
安大太太道,“我给暖儿的嫁妆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这原就是留给墨儿世子妃的。”
安大太太抓过沈棠的手,把锦盒塞给沈棠,“放心拿着。”
沈棠望着王妃,王妃道,“你收下吧。”
沈棠就收下了,“多谢舅母。”
安大太太笑了笑,继续送她们。
一路送到镇国公府大门口,看着她们坐上马车,走远了都还望着。
王妃去镇国公府时,心情就低落,从镇国公府出来,就更是不说话了,沈棠能做的,依然只有陪着。
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在靖阳王府大门前停下。
沈棠下马车后,将王妃扶下来,前脚进府,后脚周管事就过来道,“王妃,半个时辰前,宫里送下赏赐,和往常一样,还是两份,不过往常给老夫人的那份,宫人特地交代给世子爷世子妃,已经命人送去沉香轩了,剩下的,王爷让您看着给各院分分。”
周管事将手里的单子呈给王妃过目。
绝子药的事 ,老夫人阻拦谢归墨往下查,几乎是明着把绝子药的黑锅扣到了宫里,这是靖阳王府没有丝毫隐瞒,自然会传进宫。
往常单独给老夫人的那份赏赐,给了她和谢归墨,摆明了皇上是不满老夫人的做法。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叫王妃为难了,这赏赐不好分。
往常赐给老夫人一份,王爷的这份就直接留下了,不用再分给二房三房四房。
如今老夫人的没了,这份不分就有些说不过了。
王妃心情不好,实在无心管这事,就带着礼单回牡丹院,等缓过心情再说。
沈棠则回了沉香轩,方才礼单她只是扫了一眼,东西不算多,更重要的是这份单独的恩宠,珍贵难得。
回到沉香轩,银杏就问秋桐道,“宫里送来的赏赐呢?”
秋桐有点懵,“什么赏赐?”
银杏道,“宫里不是送了两份赏赐来,一份给世子爷世子妃的吗,周管事派人送来沉香轩了啊。”
秋桐道,“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呢?
银杏声音拔高。
沈棠眉头也皱紧了几分。
秋桐道,“真的没有,不信你问四儿。”
四儿连连点头,“确实没人送东西来。”
银杏望着沈棠。
沈棠道,“许是周管事记错了,你去前院问问。”
但这么大的事,周管事不至于会记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