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妇人重重点头,可双眼呆滞明显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沈荼白不由有些绝望,“就没有其他人能上来了吗?”
妇人想到春蝉手里那一袋沉甸甸的赏钱,连忙点头,“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李廷寒听见她的呼喊也凑上前来,一脸为难地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和稳婆了,只是路途遥远要一会儿的功夫,生过孩子的妇人里她已经是胆子最大的了。”
沈荼白没料到他会凑过来,别过头道:“妇人生产,男子进来恐怕会触霉运。”
李廷寒咧开嘴角笑的有些傻,“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才不信那些。”
“小僧曾跟随师父学过一些医术,这位夫人要是不介意不若就由小僧来为您接生吧。”马车外传来的声音,让沈荼白回神。
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和尚双手合十站在人群中,正是了寂。
沈荼白心头大惊,想都不想地否决,“不行。”
时间越来越长,沈荼白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宫缩一阵接着一阵,可肚子里的孩子却迟迟没有挪地方的打算。
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窃窃私语。
“这是哪家的妇人,生产男人进去就算了,这要再进个和尚?”
“谁说不是呢?这女子生产,进进出出的都是稳婆,咱们不讲究的人家都在外面候着,看马车这还是个富户,要是生孩子和尚进去了,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就是说,这要是我宁愿生孩子疼死,也不能让和尚接生坏了名节呀。”
听着周围的议论,李廷寒也不由有些犹豫。
良久后,他还是对着了寂道:“麻烦大师了。”
“不行。”沈荼白厉声拒绝,看见了寂她就忍不住想起前几次见面时的狼狈,他是崔家的人,有他在的地方总没什么好事。
沈荼白对他半点也不敢放下心防,她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借机对她的孩子下手。
李廷寒抓着她的手却突然一紧,“不是你说的吗?贞洁哪有命重要,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大师,请……”
沈荼白被他的话镇住,一时没有回过神,反应过来了寂已经坐在了车上,正要抓她的手腕。
“等等!春蝉,春蝉!”沈荼白大喊。
春蝉听到声响赶忙小跑过来。
沈荼白吩咐道:“带着他仔仔细细的吸收,浑身上下都搜一遍,捻珠也摘了不许带,一会儿孩子生下来你第一时间抱好,回王府之前不许离手听见没有?”
沈荼白毫不遮掩自己对了寂的怀疑,听得站在车下的李廷寒都忍不住脚趾扣地。
可了寂却笑的泰然自若,丝毫没因沈荼白不礼貌的行径而动怒。
他配合地洗了手,又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了出去,随后才笑着问:“夫人如今可以放心了?”
沈荼白没有说话,目光仍旧怀疑。
了寂却伸手摸上了她的脉,“夫人身体康健,生下此胎并不费力。”
沈荼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你说。”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了寂话音刚落沈荼白便发动起来,这一次疼痛来的比以往都要激烈。
没一会儿,生过孩子的妇人便大喊着:“生了,生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随后她无师自通,产婆为她接生时的话,“夫人用力!用力呀!吸气!呼气!深呼吸!”
沈荼白跟着她的动作胸口上下起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车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了寂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银针。
春蝉谨记沈荼白的吩咐,在妇人剪断脐带以后,第一时间把孩子包裹起来想要抱进怀里。
妇人一看她抱孩子的姿势,赶忙叫停,“这可不行,孩子不是这么抱的。”
春蝉在她的指导下,动作僵硬地将婴儿抱好。
这段时间,春蝉跟着沈荼白知道不少有关婴孩儿的事,一想到别的孩子生下来脸上身上都皱巴巴的还泛着青紫,自家的小主子却生的皮肤雪白,连头发都比旁人黑亮便忍不住高兴。
“主子您看,小主子生的多好看,哭得都比旁人大声。”沈荼白拨开襁褓,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等在马车底下的李廷寒也不甘寂寞,“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春蝉这才想起还没看小主子的性别,她拨开襁褓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为难的看了沈荼白一眼。
“是女孩儿。”沈荼白直接替她回答,对于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无论男女都不妨碍她对这个孩子的喜欢。
马车外,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紧接才响起李廷寒略带遗憾地声音,“女儿也好,女儿也好。”
沈荼白在妇人的搀扶下坐起来,她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这时,变故陡生,两匹马不知因什么缘故受了惊吓,不受控制地向远处狂奔。
沈荼白一阵头晕目眩,身下热流涌动,他听见马车外百姓你推我搡着避开马车的声音,也听见李廷寒追在马车后不断地喊她的名字。
微风吹起车帘,让她能透过缝隙看见马车朝着城墙步步逼近。
可她太累了,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危急关头,沈荼白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孩子紧紧护在身下。
“吁——”马车外传来一声嘶鸣。
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沈荼白睁开眼,只见了寂双手紧紧的拉住了缰绳,两条缰绳似是要嵌进他的骨肉里。
李廷寒晚了一步,焦急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荼白疲惫的摇摇头,将孩子递到他手上,而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荼白连日赶路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能撑过产子都已经是她精力远胜常人,更何况她还惊了马。
看到她疲惫的神色,李廷寒说什么也不敢再让两匹发了疯的马带她回去。
于是,他花重金聘请四个脚夫,让他们务必将马车平平稳稳地推到燕王府。
想到刚出生的婴儿不能见风,他自己则紧紧护着襁褓中的孩子搭乘别人的马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