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院。
碧珠也把大夫太医拒诊的事,也都一一跟江离落说了。
怕她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便说的仔细一些:“赏荷宴一事,康贵妃想明白是您挑拨了楼康两家,对您不满。”
“康贵妃这一病,让太医都待诊,一是给您下马威,二是和楼家缓和变僵的关系。”
康贵妃能够从小小的贵人,坐到贵妃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赏荷宴上,江离落那点小算计,康贵妃一听便懂了。
江离落也无所谓:“嗯。”
碧珠看着她,轻声说:“这事儿,长公主帮不上您,并不想和康家楼家作对。”
长公主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江离落便只能靠后。
江离落浅浅的笑着:“长公主让你照顾我,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总不能事事都让长公主操心的。”
碧珠看江离落没有埋怨,松了一口气,是个知恩知分寸的人。
她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的给江离落掌心上药:“这事儿,景昭王怕是也帮不上您。”
因为那是鬼王谷,虽说在云苍国内,也不是什么兵权,但是个人都会生病。
其他国家都纷纷动用各种诱惑,想要鬼王谷去他们的国家。
所以,鬼王谷不惧怕皇权。
而皇帝却要有所顾忌,免得失去鬼王谷带着天下名医,名药去了敌国,给自己的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江离落低嗯一声:“没事儿,会有大夫上门的。”
裴言弃知道她会医术,就不会管这件事。
碧珠惊讶又疑惑的看着江离落,看她神色淡淡,没有半点着急,从容自得的样子,散发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气息。
她本来担忧的,如此便也不担心了。
碗莲还是很担心:“奴婢见您看重大少爷,这若是拖的长了,大少爷这身体怕是要废了,以后会更厌您的。”
虽说大少爷对小姐也过分,可今天忍着痛,也是两次护着小姐的。
她又说:“老夫人也算看重大少爷,等老夫人回来,怕是容不下您。”
江离落抬眸看她:“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碗莲窘迫的脸红了,心中担忧也就少了一些。
“奴婢信您。”
十七双手抱剑的站在廊下,听着她们的话,低哼一声,低声喃着:“不知天高地厚。”
声音很轻。
但江离落五官敏锐的听见了,抬头淡淡看了眼十七。
十七顿时如针芒在背,瞥了眼江离落,见她没看他,怀疑自己刚才出了幻觉。
心里不服气江离落,但还是乖乖的隐身到暗处。
他是来给江离落做暗卫的,保护她的安全。
……
夜里。
江离落刚沐浴完,躺在榻上。
碧珠来敲门,轻声说:“二小姐,景昭王在围墙外的桃花树下等您。”
后门有一条小巷子,就在她院子的围墙外,巷子里有一棵桃树。
江离落拿起十七给她备好的银针,穿上披风,便跃上围墙,看着在桃树下的裴言弃,便一跃而下。
“王爷怎么来了?”
裴言弃看着江离落,瘦瘦小小,披风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大。
他想到找到楼朝夕尸体时,原本丰腴明艳的人,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痕。
雪白如玉的小脸,被烙下卖国贼三个字。
纤纤十指,一根一根都以奇形怪状折着。
更不说那些铁钩穿透她的琵琶骨,断她的筋脉。
还有被歪歪扭扭,缝补在脖子上,依旧摇摇欲坠的头颅。
裴言弃心中的火气,顿时消散,遥遥望着江离落:“很疼吧?”
江离落愣了一下,低头看看已经包扎好的手掌,笑着说:“不疼,只是打的太用力了,破了皮。”
阿落没有练过鞭子,皮肤还是嫩了点,她也是用尽了力气,所以手心虎口都破皮了。
“过来。”裴言弃喊着她。
江离落看他面前放了一个铺着软垫的小圆凳子,走过去坐了上去。
“我有银针了,我现在……”
裴言弃打断她:“手伸出来。”
江离落皱了下眉头,还是把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裴言弃把包扎好的纱布,给解开,看着她破皮的掌心,浓郁的剑眉,皱成了川字。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着舒痕膏,小心翼翼又温柔的帮她上药。
月光朦胧,桃花树下。
江离落看着裴言弃认真给她上药的样子,像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的生怕用力,她就会碎了一点。
“呼呼。”
突然间,掌心一片轻风拂过,痒痒的,却让抹了药的掌心,更加冰凉舒适。
是裴言弃抓着她的手,低头轻轻的给她伤口呼呼。
温柔的让江离落失神,好像她还是在裴言弃面前,很矫情的楼朝夕。
以前的她,只是破了点皮,血都没流,就到裴言弃面前,眼眶聚满泪水的跟他撒娇,要他呼呼才不疼。
可她不是楼朝夕了,也不能跟他说,她是楼朝夕。
江离落如触电一样,收回了手,冷冰冰的说:“小伤,就不麻烦景昭王了。”
“手!”裴言弃的声音也很冷,很霸道。
江离落没照做,只是拿出银针:“我给王爷施针,能缓解您的痛苦。”
裴言弃的声音冷了三分,如冰霜一样:“别让本王说第三次。”
江离落抬眸对上裴言弃冰冷又霸道的神情,没跟他废话,把还没包扎的手,伸了出去。
裴言弃低垂着头,用纱布给她包扎好伤口,最后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那是楼朝夕最喜欢的。
“你今天太过激进了。”裴言弃还是有些责怪:“不管什么事,都应该徐徐图之。”
江离落苦笑了一声:“王爷不懂。”
面对害死父母的仇人,她满腔恨意,哪怕只是先讨一点利息,也好的。
“阿离,我懂!”
他的声音温柔有力,直击人心。
江离落诧异的抬头看着裴言弃,对上他那双深邃幽暗,直勾勾望着她的眼眸。
一瞬间。
她是有些慌乱的。
至于慌什么,乱什么,她不想深究。
江离落拿出银针:“我给王爷施针吧。”
裴言弃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收回目光:“嗯。”
“那……”江离落抬头看着裴言弃:“王爷是自己**服,还是我帮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