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领着三个徒弟去了一趟宋敛家中,是因为馋宋敛夫人的手艺了。
至于郁希夷师徒,这会儿已经离开神都,返回剑宗。
剑宗在北境一战之中,折损颇多,无数英灵需要祭奠,这样的大事,郁希夷自然不能缺席,他要带着蒋小安回去,好好给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师叔祖们上一炷香。
若无此事,这会儿郁希夷绝对是要跟着陈朝师徒几人去蹭一顿饭的。
走在路上,看着卖糖葫芦的小贩,陈朝买了四串,师徒四人,一人一串。
宁青念那丫头本来是不想吃的,也就是看着自家师父的面子上,这才勉为其难接过来,不过一路上,也就盯着最上面的那一颗山楂,吃了一路,也不过小半。
至于身为大师兄的于清风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串糖葫芦,竹签随手插在道旁的树干上,不过刚走出两步,就看到自家师父那淡然的眼神,这才赶紧转过头来,把竹签**。
等到一行四人临近那座小院门口,陈朝忽然一拍脑门,“糟糕,这带着这么多人上门,却忘了带礼物,这传出去,名声都臭了。”
于清风没憋住,嘿嘿笑了一声,心想您老人家哪里还有什么名声。但很快便懊恼不已,因为接着便被自家师父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贺良则是提议道:“师父,要买些什么,我这就去买来?”
陈朝还没说话,宋敛便已经到了门前,看着这四人,打趣道:“都把妖帝杀了,镇守使大人别说吃一顿白食,就算是在全天下人家中,都吃一顿白食,那都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陈朝啧啧道:“别的不说,但在你老宋家里吃白食,我可真是吃得心安理得。”
要知道,当初没有陈朝出手,眼前的宋敛,只怕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这么一说,气氛活跃许多,陈朝也就打消买东西的想法,领着三个弟子进院,这里几个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于清风和贺良朝着宋敛行礼,“二师父。”
在那些陈朝不在神都的日子里,武道一途,其实还是宋敛在倾其所有地教这两个少年,久而久之,两人便有了二师父这么个称呼。
陈朝不觉得有什么,宋敛也有些欣慰,两个少年,一个已经是苦海境,另外一个的底子打得也十分坚固,很显然,要不了多少年,这都是会是世上武夫的佼佼者,自己却和这样的少年有过师徒之实,宋敛自然也高兴。
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之后,贺良便钻进灶房那边,去帮他这个“师娘”生火做饭,宁青念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丫头,跟宋敛夫人其实关系不错,对方真把她当闺女看。
陈朝瞥了一眼于清风,就在院子里拖了条长凳坐下,宋敛想了想,还是走过来坐在陈朝旁边,看了一眼院门那边,苦笑道:“要说些不见得你爱听的话,但不说我又忍不住。”
陈朝看了这个宋老哥一眼,镇守使一脉的二号人物,在那场大战中,已经悄然跻身于忘忧尽头。
若是放在数年前,只怕他此刻已经是大梁的镇守使了。
“说刘氏那件事,我做得有些过分了?”
陈朝自然知道宋敛要说什么,不过却不是太在意。
宋敛点点头,“如今坊间议论纷纷,这件事,神都只怕是人尽皆知了。”
陈朝笑道:“有说我不该这般的吗?”
宋敛摇头,“没有。”
这个答案,陈朝没有觉得意外,也有些意外。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宋敛看着陈朝,欲言又止。
陈朝现在身上,积攒了一切。
身上有皇族的血脉,才立下不世功勋,如今民心更是在他的身上。
坐在龙椅上的人,就算他自己不害怕,那么他身边的人能不害怕吗?
换句话说,就算是太子殿下和你陈朝兄友弟恭,那满朝文武,会就这么看着?
陈朝笑道:“退一万步说,太子殿下有一天不想看到我这个做兄长的了,我不愿意**,谁又能让我**?”
就这一句话,堵住了宋敛之后的那些话,宋敛一怔,忽然松了口气,“原来是我没想明白这桩事情。”
寻常的权臣也好,功高震主的忠臣也好,都会面临着君主忌惮害怕的局面,这样一来,就难有善终,可陈朝这个权臣又不一样,他早就越过了寻常权臣的身份,依着他的境界,他要是不想死,一座大梁,谁还能让他死?
“只是如今这个局面,那刘氏只怕是有意为之,也是想要太子殿下动摇。”
宋敛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有些事情,他还是算看得清楚,刘氏那般招摇地把事情弄得如此大,若说是无心,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朝中当然有些家伙在等着逼走我,毕竟我在朝中一天,他们就要夹着尾巴看我的脸色一天。”
陈朝笑眯眯开口道:“我记着已经有人私底下说我是二皇帝了。”
宋敛苦笑不已。
陈朝感慨道:“北边妖族已灭,好像我这位镇守使,也没啥用了?”
宋敛看着陈朝,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虽有退意,但我那个弟弟,不见得能放我离开。”
陈朝摇摇头,正好看着那妇人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汤菜出来。
于是他便不等宋敛说话,就这么站起来,一边小跑一边笑道:“嫂子,是干豇豆炖排骨,这一定要先来一口汤,倒在饭里,我能吃三碗!”
……
……
得知云间月这位观主要回山,痴心观的年轻道人们,早就自发在山脚等候,不过这一次,可没人是等着这位年轻观主,而是都等着看那位下一代的小师妹,这一代的小师侄的。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在前方看到年轻观主抱着孩子出现之后,众人便都忍不住冲了过来。
对于这位观主师兄的闺女,所有人的期望都很高。
要知道当初自家观主师兄和师姐便被称为了道门双壁,这两人的修道天赋,那是冠绝道门,
如今两人结合,诞下的子嗣,不管怎么看,修道天赋都差不了。
一群人挤着过来,但还好事先便已有演练,几步之后,骤然停步,纷纷行礼。
“恭贺观主师兄,叶师姐!我道门从此,后继有人。”
叶之华在一侧微微点头还礼,云间月则是轻声道:“小点声,她刚睡着。”
他怀里的小女婴,粉雕玉琢,此刻紧闭双眼,正在呼呼大睡。
云间月看向女婴的双眼,温和似水。
叶之华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