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珏这话,无异于在南知鸢心中那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波澜。
南知鸢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隔着屏风,景哥儿正与棠姐儿在一块睡得熟。
男女七岁不同席,而如今这两个小家伙都不过是四五岁,六七岁的年纪,倒也没有这么多避讳的。
南知鸢心中一突,下意识将自己的声音都压低了,便是害怕惊动屏风后边的景哥儿。就算他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三叔。
“我们出去说。”
南知鸢拉着谢清珏的衣袖,便想往外走。
谢清珏一瞧南知鸢的面色,就知晓她这是在想些什么。
他反手握住了南知鸢的手腕,对着她摇摇头:“无事,你坐下。屋子里烧了地龙,外边冷,我们就在这儿说。”
可南知鸢唇瓣动了动,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在。
终究,南知鸢还是拗不过他。
她推开了谢清珏握住她的手,走在了一旁坐下。只是心中还是翻来覆去的谢清珏方才说的话。
南知鸢抿着唇,下意识凑上前去问:“四爷的遗物,当时没有找到吗?”
谢清珏摇摇头。
“当初我带了人,去残存的战场上翻找,尸山堆砌,却没有寻到他半分的痕迹。”
提到四弟时,谢清珏只觉得自己舌尖上都泛着苦涩。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屋子里因着棠姐儿与景哥儿已经睡下了,燃着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光亮也是微弱的,都不如屋外清冷的月光。
屋内烧着的地龙有些旺,叫南知鸢的脸颊都泛了红。
她搅动着手指:“那,四爷的遗物,是些什么?母亲又是从何而来的?”
谢清珏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拿出来了个布包裹着的东西。
南知鸢撑着脑袋,看着谢清珏将那东西打开。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东西:“怎么,怎么是个碎玉?”
南知鸢仔细瞧了,这样子倒像是碎了的玉佩。只是...南知鸢歪了歪脑袋看,在心中算着:“这也拼不出来一块完整的。”
听着南知鸢的话,谢清珏颔首:“这玉佩,是四弟幼时母亲给他从寺庙之中求来的。只是...如今这玉佩碎得拼不全了,母亲方才拿给我的时候,眼眶都哭肿了。”
老夫人平日里都是冷脸的样子,几乎只有看见谢清珏的时候,才会给些好神情。南知鸢几乎没有办法想象得到,老夫人眼睛都哭肿了的样子。
南知鸢抿着唇:“那母亲当时要我去做什么?”
谢清珏抬眸,便与南知鸢这么对视上了。
提到了这个,谢清珏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是母亲想棠姐儿了。”
这话一出,便是南知鸢都有些怔愣到了。
虽然老夫人待她不算好,可对着棠姐儿,那确实是极好的。
便是在南知鸢的梦境之中,在她溺死之后,也也是老夫人将棠姐儿带回自己的松鹤居,就这么在她膝下教导长大的。
南知鸢眼眸微微一动。
只是,在棠姐儿七八岁之时,老夫人的身子骨便已然不行了,冬日之中受了寒,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谢清珏见南知鸢有些出神,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便轻声开口:“阿鸢?”
谢清珏的声音瞬间将南知鸢的思绪都给扯了回来。
南知鸢的眼眸微微一动,她看向谢清珏,思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那明日,叫柳絮带着棠姐儿与景哥儿给母亲请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