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缥缈浩荡的剑意令天地失色,山河同鸣。
在远离了那片区域后,冰川上所有的正道修士和魔修都不禁看向了天空中那散出恐怖威压的方向。
屏障结界的碎片被淹没于灵力洪流,一切俱都寂静无声。
就连冰川上的混战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战究竟谁方胜谁方负,就看眼前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从空中坠落。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有人急着想要看清,可迫于那周围还未散尽的,过于强大的气息而不敢靠近,只能瞪大了双眼远远看着。
细雪被灵力掀起,飘扬在空中,也将那两道相依着落于冰面的身影掩盖。
良久,暗灰色的灵力缓缓升向天空。ъìQυGΕtV
遮挡视线的细雪飘飘摇摇地落下。
落了那白衣满身。
在看到细雪落下后露出的那道身影之时,几乎所有正道修士脸上都是一喜,而魔修们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了起来。
一个渡劫期修士,足以扭转战场局势。
之前两个渡劫期修士互相限制都没有插手战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现在……
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离得太远,看不清也听不清,只能看到最后的结果。
魔修们脸色难看,但正道修士们却大受鼓舞,冰川上原本平息的战火再一次被点燃,但这一次,占据上风逼得敌方节节败退的,变成了正道这一方。
魔儡军们并不会被外界的因素干扰,但缺少了扶渊的魔气支撑,实力也逐渐开始衰弱,而其他魔修更是大受打击,呈现败意。
冰川之上,正道修士们越战越勇,眉眼间的快意也越来越多。
但却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那道孤身一人留在空荡无人的冰川之上的身影。
那头墨色的长发有些乱了,一身白衣也不再工整。
温折玉愣愣地看着空中的某一点——那些灰色灵力消散升空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动。
不知过去多久,他像是终于回过神,那双空茫墨眸里有了一点黯淡的光,他伸出手,试图留住那些四散于天地之间的灵力。
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看似很近的灵力,早已经飞得很远、很远。ъìQυGΕtV
他连一点都留不住。
蓦地,一颗豆大的泪水骤然从发红的眼眶中掉出,划过温折玉的脸庞,滚落入那霜雪之中。
而后,便是越来越多的泪水。
……
“来生……不要再做师徒了。”
坠向地面之时,青年低沉沙哑仿若解脱的声音缓缓传入唐今耳中。
那双望向她的墨眸里,诸多的情绪交织混杂,却又鲜明得刺眼。
那些不能也不该拥有的感情,那些被克制被忽略被掩埋的情愫,在这一刻,都倾诉在那一双眼睛里。
他好似没有期待过能从她这里得到回应,所以,当她没有回应,他便也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共同坠向地面,交织的灵力与魔气在飞速燃烧,耳边,唯余呼啸的风声。
或许是靠得太近了些,他们的指尖在空中相触。
玉本身是没有温度的,立于冰雪中,便冷,藏于掌心里,便热。
唐今听着耳边的风声,少顷,握住了温折玉的手。
“温折玉,告诉你件事。”
手指被人用力握紧,温折玉眼睫颤了一下,重新睁开了眼睛。
与他不同,那双冰冷的血眸里仍清明一片,冷漠淡然得不含半分能令人遐想的情绪。
她握紧他的手,某种远远强过于那股灵力洪流的能量忽而进入他身体,而他身体里灵力的消逝被强行中断,就此戛然而止。
他还不曾反应过来,她便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念想。
那双血眸逐渐褪色为清冷平淡的冷色浅眸。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我从不与人,赌来生。”
……
手指紧紧收拢,好不容易,他抓住了一点暗灰的星光,但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那点星光便无可阻止地从指尖流逝。
豆大的眼泪顺着青年苍白的脸颊滴落,斑驳了那身白衣。
他们……没有来生。
偌大的冰原之上,灵力与魔气的碰撞越来越激烈,刀剑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那个像是被人抛弃在了原地,失神彷徨地试图留住那些怎么也留不住的尘埃,迷茫无助至了极点的青年。
没有人。
正道修士,像是要赢了。wap.bΙQμGètν
一切恍如三百年前的那一战,虽刚开始时有些挫折,但最后胜利的,好似总是正道一方。
魔修们的气势越来越弱,战场也一点点往后移。
“唳——”
漫天的青色火焰忽而自远方弥漫而来,强大的灵力逼得所有正道修士都无法控制地后退数十里。
巨大的青凤法相掠火而来,带着青蓝流光的羽翼伸展,遮蔽天日。
那只横跨半个冰原,法相极为巨大的青凤鸾鸟仰起头,喙中凝聚起刺眼的青色光团。
伴随着又一声尖锐刺耳的凤鸣,狂躁的青色光团与巨大双翼扇起的风暴结合,带着强烈杀意席卷向所有正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