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却一脸严肃的回道:“儿子,你说错了,那道长绝对不是瞎说的。”
秦泽挠头笑道:“关键是他什么也没说啊,娘。”
“您就没追问他,是什么样的天机不可泄露吗?”
林婉点头道:“问了呀,可那道长一直摇着脑袋,脸色尤其古怪。”
“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都没说,他说了点别的。”
“说了什么呢?”秦泽当然不信,但还是笑着追问道。
林婉这时突然眉开眼笑,道:“他说你长大之后,要是娶妻,那一定得找个下唇丰厚,耳垂肥大的女人当妻子,说有这样面相的女人旺夫又旺子,遇到了,那就一定得迎娶过门。”
此话一出,秦泽哑然失笑,跟着道:“原来您极力撮合我和紫笙就是这个缘故啊?”
林婉点了点头,却又跟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你说娘要硬逼着紫笙这丫头嫁给你,那也成不了啊,”
秦泽笑说:“看来这老道还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林婉当即道:“何止是几分本事啊,他还言之凿凿的说了,说这位夫人诞下的第一个孩子.....”
说到此处,林婉卖起了关子。
秦泽不解道:“说呀,娘。”
林婉却看向了孙儿,不知不觉间,这小小男婴却已经闭上眼睡了过去。
秦泽顺着母亲的眼神也看向了儿子,当即打趣道:“您讲的故事太有趣,看,您的孙儿都听睡着了。”
林婉这时却突然起身,俯身于秦泽耳边低语道:
“儿子,那道长说.....”
“你的第一个孩子,身怀帝王命格。”
声音虽轻,但秦泽此刻听入耳中,却是瞬间变了脸色,他神情复杂的看向一脸肃然的母亲,一时之间甚至都无法分辨她是在讲故事,还是说在暗示自己要把这个儿子当做今后的皇帝来培养。
于是,他表情略有些僵硬的笑道:“娘,这...这真的假的?”
林婉仍是一脸肃容,说道:
“儿子,娘知道你不太相信。”
“但娘没说半句假话,也没添油加醋,那道长就这么说的。”
“而在当年,这话是杀头的大罪,我甚至都不敢和你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就今天跟你说了。”
秦泽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回怎样的话。
林婉却接着道:“道长临走之前,还留下一言。”
“说日后会再来我们家,给你的每个孩子都摸骨看相,可见这又被他说中了,现在你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但道长未说何时会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再未见过他。”
“是真是假,或许就看日后他会不会再来。”
一番话落下,秦泽不愿直接反驳母亲的话,只好顺着道:“行啊,那就看看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正说到此处,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陛下,太后,文武百官皆已到金銮殿前来贺喜。”
听闻此言,林婉当即站起身来,道:“去吧,儿子。”
秦泽答应一声,当即将儿子送入林婉怀中,起身离去。
——
随之,于傍晚时分,秦泽在金銮殿内接受了大臣们的祝贺,而百官之首的张励,在殿内更是喜极而泣,激动得涕泗横流。
紧随其后,为龙嗣诞生而举行的首场庆典如火如荼的展开,皇城里外皆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几乎照在了每一个角落。
正是此因,哪怕是天黑入夜后,皇城仍是一片雪亮,而在皇城之外,这道喜讯与一道施恩谕令,已经一同在下午开始在金陵传播,到了入夜之后,大半个金陵城都已知晓此事,这让人人皆喜不自胜。
千家万户皆渐渐的点起灯笼挂在屋檐之下,以同庆此喜。
如此,一直到夜半时分,整个金陵仍是热闹非凡,金陵本就没有宵禁,值此大喜之夜,其况更是犹如过年一般的盛景。
今夜的金陵,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连绵,牌帆布条随夜风烈烈鼓舞,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将穿街走巷的人们脸色照得通红,皆是同一副喜悦之色。
正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于今日,不分上下,不分贵**,皆举杯推盏,同庆同喜。
若不是担心龙嗣刚诞,燃放烟花会予以惊扰,那么金陵城怕是要放整夜的烟花爆竹。
但庆祝的方式,在焱国这悠久的历史文化中,从来都不只有燃放烟花一种。
此刻,皇城之巅,金銮殿前。
大臣们都在保和殿的宴会厅上,而秦泽则与母亲林婉来到了这里,如今正遥遥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真是热闹。”这时,秦泽出声感慨道。
话音落下,林婉抿嘴说:“去年过年,你人在海外,大年三十那天,那可远比今天还要热闹得多。”
听到这话,秦泽转过脸看向母亲,上前挽住她的手温声道:
“今年我就能和您一起过了。”
“我们一家团聚,过个团圆年。”秦泽轻笑了一声。
闻听此言,林婉不知何故却微微红了眼眶,秦泽敏锐察觉到了母亲的神情变化,当即道:“娘,怎么了,好端端的您....”
话未说尽,林婉擦了擦眼角:“你一说起团圆,我就想到了你爹。”
此话一出,秦泽低下了头,脸上也不免露出了感伤之色,正要开口,却听林婉突然手指前方道:
“看,泽儿。”
秦泽抬头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一盏盏明灯正缓缓升上夜空。
起先约莫只有数十盏,然而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成百上千盏明灯徐徐升起,飞向夜空。
须臾之间,这夜幕之中,已是漫天飞舞的无尽灯火,似是天上星于人间遨游,与地上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成了这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
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之下,秦泽也不由得看得呆了,一旁的林婉这时却感慨着说道:
“你八岁的时候,也是过年那天,都半夜了,你爹突然兴冲冲的带着我上了房顶,硬要拉着我看天上的明灯。”
说到此处,林婉轻笑了一声:“他一个大老粗,不知怎么就有了闲情雅致。”
秦泽回过神来,正要接话,林婉却接着道:
“不仅如此,他还难得的吟了句诗词呢。”
秦泽看向母亲,却见她通红的双眼中已是波光粼粼。
“爹怎么说的?”秦泽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林婉如此说道,眼中的泪珠也随着这句话滑落脸颊。
秦泽一愣,足足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这句诗词,正是当初他和父亲说的。
然而他没有接母亲的话,而是伸手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林婉则接着道:
“你爹说,这是他的愿望。”
“可又说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但他觉得这千家万户飞了这么多明灯来许愿,那么依靠这么多灯,他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
话音落下,林婉转过脸看向秦泽,但此时她已不再流泪,而是脸挂淡淡笑容:
“泽儿,你爹的愿望实现了吗?”
秦泽眼角泛红,心内五味杂陈,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漫天灯火,此际,他眼泪带泪,却笑着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愿这盛世,如您所愿。”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