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嘉禾县新上任的县令,狄芸,狄大人!”忽然,秦昭郎朗的声音响起,在这公堂上回荡。
似是因为这句话是男人说的,让这悍妇,顿时惊呆了目光。
她呆立在我面前,久久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门口有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扶着一位大叔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大叔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大叔脸上有伤,是很清晰的指甲的抓上,脸上还有红印子,大叔是被人抽了嘴巴子。
而且,抽地非常凶狠。
大叔头发凌乱,像是被人抓住了头部,强行掌掴。
小姑**头发也乱了,也像是被人扯乱。
她看起来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哭哭啼啼地跟在大叔伸手,手紧紧拉着大叔的衣服。
看到那悍妇的嚣张凶悍样,即便这些人没说话,我也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我开始生气,生气的不是因为我武断地就觉得是悍妇欺人。
我生气的点是,他们还欺负了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儿。
我再看那书生,那书生清瘦苍白。
神情畏畏缩缩,不敢看周围的人。
他身上穿着普通的书生蓝衫,衣摆上还有一块补丁。
这书生显然过得很清贫,但却很干净。
布衫上没有污渍和褶皱,蓝巾包裹的长发也是一丝不苟。
他虽然畏缩,但并不像是在害怕什么。
因为他并未躲在大叔的身后,而是一直扶着他。
他扶大叔到院子后,还匆匆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低着头跑到我们三人面前。
他像是看着我们的鞋子分辨出了我们男女,然后将手里叠得整齐的纸递给了秦昭。
秦昭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纸,他又匆匆跑回扶着大叔,缩着脖子。
秦昭打开看,竟是一张状纸。
状纸上的字隽秀清晰,字字笔锋利落。
“是状纸。”秦昭看向我。
我手捧官帽,冷笑大喝:“升堂!”
听到我命令的,打扫的衙役们,纷纷退到了一旁,但并未离去,这是想偷偷看个热闹。
“狄大人升堂了——”忽然,外面又不知谁喊了一声。
“呼啦啦”,老百姓又围上来了。
这阵势,看呆了那位大叔。
那位大叔虽然一瘸一拐,脸上有伤,但双目却分外炯然,有着一种武将的精气神。
大叔看看外面,又分外不解地看着我坐到了公堂之上!
秦昭昂首立在我身侧,像是我的新县丞。
而林岚也已经退到一旁,拿起了她的药箱。
我甩开状纸看,那书生也缩着脖子偷偷地,惊讶地看我。
他见我打量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匆匆又低下头。
但那刹那间的眼神碰触,让我察觉到他眼中的一分清明与敏慧。
他的害怕……好像是装的。
但是,为什么?
或许,他有他的秘密。
我不再多看他,因为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而且,他还是个局外人。
在状纸里,他已有自述。
他是路边摆摊的书生,成为整个事件的见证人。
是他帮这位大叔,写了这张状纸,来帮讨回公道!
那悍妇还呆立在公堂上。
就在我看状纸的时候,门口又开始有人呼呼喝喝。
“都闪开!让我家**奶进去!”
门外百姓让开。
我抬脸,看见一妇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身后是两个壮丁。
其中一个也是一瘸一拐,捂着小肚子,由另一个扶着。
那妇人一身珠光宝气,进来就先看那悍妇:“你什么情况?叫你先来找朱大人,你怎么半天没回来?还要我亲自来找?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朱大人就是前任那个狗官。
这妇人的语气像是朱大人是她的狗一样。
那悍妇才回神,赶紧退到那妇人身边,鬼鬼祟祟地指向我:“回禀**奶,这嘉禾县换人了,不是朱大人了,是个女人了!”
“什么!”那妇人立刻朝我看来。
我已看完状纸,拿起惊堂木一拍。
“啪!”
“都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书生扶着大叔跪下了,小姑娘也匆匆跪下。
但另一边,没一个人跪!
这是何等的嚣张!
“草民丁桂全,这是草民的女儿丁晓慧。”
我看看旁边原本应该是师爷坐的位置,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秦昭似是看出我的心思,拿起了纸笔:“我来记录吧。”
我扬手拦住他,看看状纸上隽秀的字。
我指向跪着的书生:“你,来做一下临时的师爷,帮本官记录。”
书生低着头愣住了。
但是他并没犹豫多久,就低着头起身,快步到一旁坐下。
秦昭将笔墨纸砚递给他。
他同样低着头小声感谢:“谢,谢谢。”
然后,他拿起了笔,神情却变得镇定。
宛如只要拿着笔,看着纸,他的心,就不慌了,还会,变得踏实。
他开始写了起来。
我看向那妇人:“你怎么不跪?”
“哼,你刚才聋啊,没听见我跟你说我家**奶是谁?我家**奶可是河西府知府大人——”悍妇拔高了声音,“二夫人~”
悍妇说完,还白我一眼。
河西府知府,就相当于市长。
**奶,就是小妾。
这女人,就是市长的小老婆!
我冷笑:“行,你不跪是吧,这个我不讲究,那你们也不用跪了。”
我看向大叔他们。
大叔愣住了。
我看向林岚:“林岚,给大叔一个座,顺便给他验个伤。”
“是。”
林岚拿起一个椅子到大叔身旁,扶起了他坐下。
大叔再次愣愣看我,似乎我的公堂有太多让他难以理解的事。
悍妇看见,也要去拿椅子。
我惊堂木一拍。
“啪!”
“准你拿了吗!”
悍妇仗着主人依然嚣张:“你敢不给我家**奶赐座?”
我直接沉脸:“我的公堂,我说了算!你家**奶上堂不跪,是藐视公堂,对本官呼呼喝喝,是对本官不敬,本该杖刑……”
杖刑多少?
我还没给秦昭眼色。
秦昭就已经沉沉接口:“二十!”
我直接抽了令桶里的签:“来呀,这悍妇屡屡藐视公堂,拖下去打!”
我将令签直直丢在了那悍妇的脚下。
那悍妇这下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