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是因为最近有一起离奇的案子……”螰
蝙蝠侠的声音在窗边响起,他与席勒站在精神病院房间的窗前,一左一右,但并不是完全面对面,而是都是侧身转向窗户。
月光从窗户当中照进来的时候,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平行的铺陈在地面上,又蔓延到墙壁和天花板上。
“就在昨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哥谭中出现了连环杀人案,死者死状非常奇特,更重要的是,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了死亡警告——‘布鲁斯·韦恩明天会死’。”
蝙蝠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席勒,他发现席勒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他接着开口说:“韦恩集团对于哥谭非常重要,一旦集团的领导者和拥有者意外身故,会在城市中造成极大的混乱。”
“关于这起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你应该已经和凶手打过交道了,否则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和我说话,你见我的第一眼就排除了我的嫌疑,并认为我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为什么?”席勒转头看向蝙蝠侠。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蝙蝠侠一开口就让所有人感觉到有些惊讶,但他却依旧很平静的说:“我所说的连环杀人案,只是一个代称,指的是短时间内多起手法相似的案子,在你看来,那应该算不上连环杀人案。”螰
蝙蝠侠能够明显的看到,对面的男人有些惊讶的抬眼,抱着胳膊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身上西装的面料,毫无疑问的是,他在感觉到愉悦。
“我很清楚,即使犯案时间相似,手法也相似,也未必能够称得上是连环杀人案,他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死亡本身,而是为了恐吓活人……”蝙蝠侠缓缓说。
“如果他们是绑匪,那就应该去做绑匪做的事,拿上枪,冲进韦恩大厦,指着布鲁斯·韦恩的头告诉他明天会死,而不是踏入一个他们根本不熟悉的领域,用许多起毫无内涵的杀人案,来凌辱别人的大脑。”席勒接上他的话评价道。
“事实上,他们的确这么做了。”蝙蝠侠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窗台,说道:“昨天他们冲入了韦恩大厦,打伤了布鲁斯·韦恩,还让他差点摔成肉泥。”
不出意外的是,蝙蝠侠听到了对面的人用鼻子轻轻喷气的声音,于是,他又加了一把火:
“昨天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或者说你们完全相反、天生为敌,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礼貌,就这样粗鲁的闯入了你的领域。”
“见到尸体的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了他们威胁布鲁斯·韦恩的那句话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关注尸体的死状。”螰
“而我会上去查看,也只是因为那些伤口狰狞中透露着潦草,我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结束受害者的生命的。”
“完了。”屏幕前的哈莉捂着眼睛说:“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蝙蝠侠恐怕乐死了。”杰森站起来趴在前面一排的椅背上说:“刚遇到了一群粗鲁的杀手,正在思考如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回家的路上就捡了一个正统连环杀人案凶手,还是个强迫症完美主义者,刚好还缺一件干净的衣服,要是我,做梦都能笑醒。”
“席勒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他的吧?”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的哈尔凑了过来说:“那可是席勒。”
“你不必这么着急与他们划清界限,或强调他们与我的不同,来激怒我。”
席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哈尔指着屏幕说:“你看,你看,我就说!席勒看出了蝙蝠侠想利用他的目的,又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呢?”
“不过,我很喜欢你对于衣服的品味,案发现场在哪儿?”席勒话锋一转。螰
哈尔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呵,傲慢就是这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贪婪的声音出现在座椅的背后,他说:“布鲁斯·韦恩那么有钱,一套定制西装算什么?这不得为韦恩集团提供全方位私人安保服务系统设计,狠宰他一笔?”
“但韦恩集团不需要什么安保服务系统吧?”哈尔有些疑惑的转头说:“即使需要,蝙蝠侠也会自己设计的。”
“需不需要又不是他说了算。”贪婪翻了个白眼说:“他不需要,我不会让他需要吗?”
而另一侧,和病态坐在一起的布鲁斯缓缓把头转向了贪婪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贪婪刚刚说的话。
主要是“傲慢就是这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这句话,想必在未来的某一刻会成为最好的防骗指南,他防骗,傲慢指南。
蝙蝠车上,蝙蝠侠收回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启车子的自动驾驶系统,他就像与一位老朋友聊天一样说:“你身上有来自哥谭的气味,但这里应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螰
“要我夸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吗?”
蝙蝠侠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铠,他敏锐的察觉到,坐在车后座上的人心情好像突然又变差了,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于是他再次说道:“不论如何,欢迎来到哥谭。”
“你的欢迎方式,就是在我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时候,站在远处袖手旁观?”
蝙蝠侠瞬间了然,于是他说:“那时,我以为你是一具尸体。”
“在这座城市里,从高空坠落下来的人形物体,大多都是尸体,我旁观后等来的不是一场爆炸,令我感到非常惊喜。”
“他可太会说话了。”杰森感叹道,哈莉附和的点了点头,可坐在最边上的克拉克一脸懵逼,他摊开手说:“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谜语吗?是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吗?”
哈莉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说:“好吧,这儿还有个傻大个呢!杰森,快用你那天才的小脑瓜分析一下他们在说什么,然后讲给我们听,你不最爱出风头了吗?”螰
杰森抿着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讲?”
“我讲就我讲!”哈莉也站了起来,手肘撑在前排的椅背上拄着脸,然后说:“很明显的是,蝙蝠侠拿来的这套衣服超出了席勒的预料,让他感觉到惊喜。”
“而这个时候,蝙蝠侠说席勒身上没有炸弹让他感觉到惊喜,无非就是在说,‘那套衣服其实只是礼尚往来,你并不欠我什么’。”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有意讨好,那么之后蝙蝠侠与那些粗鲁杀手划清界限,并指出席勒与他们不同的举动,便也可以理解为发自真心。”
“显然,蝙蝠侠想进一步深化他们的关系,从物质到精神,从浅显的审美上的合拍,强化成世界观上的共鸣。”
一脸懵逼的人又多了一个,坐在另一边的巴里眼睛都快晕成蚊香了,他指着屏幕说:“蝙蝠侠难道不是在说,这么危险的城市里,要不是我救你,你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吗?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还有炸弹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这肯定是威胁吧?是吧?!”
克拉克使劲点了点头说:“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说自己隔得太远了、没时间冲过去,或者没注意到天上掉下来东西之类的吗?这才是事实情况吧,他为什么不直接解释?”螰
“蝙蝠侠就这样!”巴里又站了起来,指着屏幕说:“有什么话都不好好说,从来不对别人解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解释了,只是你们听不懂?”康斯坦丁这一次却站在了两个小孩这边。
“这也叫解释?这不是威胁加嘲讽吗?!”
哈莉和杰森步调十分一致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哈莉抱着胳膊,晃了晃脑袋说:“我听过一个很有趣的论调,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像猫,一种像狗,很明显我们是猫,而你们是……”
“得了!”巴里对着天空扬了一下手说:“我一直觉得猫是一种很难懂的动物,突如其来的发脾气,突如其来的喵喵叫,一会儿像躲敌人一样躲着你,一会儿又蹭到你身边,怎么比得上狗热情可爱?”
“虽然小布也挺可爱的,但它确实比较难懂。”克拉克也摇了摇头说:“相反,我觉得小氪就很懂我,我也很懂它。”
“看吧,这就是差别。”哈莉左右看了看说:“我反而会觉得,狗的热情太过头了,见谁都摇尾巴汪汪叫,还会弄的人一身的狗口水,有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粗鲁无礼。”螰
争论的两方同时发出了一声“切”,谁也不服谁。
巴里的眼睛转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要是这么分的话,蝙蝠侠身边的人好像和他都不太像。”
“我和克拉克就不用说了,戴安娜稍微好一点,但好的也有限,不过,蝙蝠家族的那群小孩,哦,也就是未来的你们,他们应该也和蝙蝠侠一样更像猫,那为什么他们也相处不好呢?”
“那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席勒和布鲁斯相处不好呢?”杰森一针见血的指出:“父亲与儿子、老师与学生这种本身带着年龄鸿沟的身份差距,就是很难沟通。”
“合着蝙蝠侠孤僻,还是我们的错了?”巴里有些委屈的说道。
就算他嘴上这么说,可是看着屏幕的时候,他还是有点自我怀疑,因为此时蝙蝠车中的气氛是越来越融洽了。
“我不是很喜欢那些新世界红酒,尤其是木桶酒,我习惯在闲谈时来一杯加强酒……”席勒说道。螰
“雪莉还是波特?”
“雪莉。”
“很巧,我也是雪莉。”
“可惜,我来这里之前开了一瓶白诗南,但却没有喝完,不过好在气温不高,应该还能保存一段时间,希望它能多等我几天。”席勒摇了摇头,神色之中都是惋惜之意。
“我更喜欢轻盈一点的口味。”蝙蝠侠重新把手握在方向盘上:“我的酒窖里当中有一瓶不错的慕斯卡德。”
“和这身西装一样不错吗?”
“当然。”螰
“谁能给我翻译翻译,他们在说什么?”巴里已经放弃思考了:“他们之前不是还在聊凶杀案吗?这个时候开始聊庆功酒的种类,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们只是在做基本的了解而已。”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这话连我都能听懂。”
“闭嘴,你这个英国佬。”
“好吧,大概的意思就是,席勒向蝙蝠侠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来源信息,他不喜欢新世界红酒,暗指他是旧世界的人,所谓的旧世界就是欧洲。”康斯坦丁接着说。
“之后的就更明显了,没喝完的红酒还能保存下去,就说明他常待的地方现在气温不高,说明他去墨西哥可能只是旅行。”
“这两点结合起来说明,他是生活在欧美文化环境下的人,而不是拉美,这有助于让蝙蝠侠了解接下来谈话的文化禁忌,也可以找到一些不犯错的共同话题,比如上帝或圣经。”
“那蝙蝠侠提到自己喜欢什么红酒又是什么意思?”巴里追着问道,螰
克拉克也有些疑惑的说:“他说自己酒窖里有什么红酒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请席勒去喝一杯呢,要是他对我这么说,却没有邀请我,我真的会觉得有点失望。”
“不,他的意思其实是‘如果你给我回礼,那可以选择轻盈型的红酒,送我这个绝不会失礼’,席勒问是不是与他的这身衣服一样不错,就是在告诉蝙蝠侠,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上帝呀!饶了我吧!我好像回到了上学做论述题的时光!”巴里直接摊回了椅子上,克拉克也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病态的声音中**笑意,他盯着布鲁斯的侧脸说:“你以为会给其他的自己送去一个疯狂的对手,但却没想到送去了一个合拍的知己……相谈甚欢啊。”
布鲁斯的嘴角向下撇,病态把头转了回去,把身体向布鲁斯靠过去,自下而上的用眼睛盯着他,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脸色可真够难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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