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前门开了。
帕米拉有些惊讶,她说:“有人来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一直没有放弃接头。”提姆说:“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借故去镇子里买柴火,出去见了不知道什么人,刚刚又借着去捡柴,向不知道哪里发了信号,现在应该是他的接头对象上门了。”
帕米拉忍不住低头看了提姆一眼,如果说他现在还和蝙蝠侠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他长嘴,而且有一种精神**狂常有的对于自己智慧的得意和骨子里的那种自恋情结。
帕米拉觉得,迪克和杰森都深受席勒教授的影响,席勒教授的存在让布鲁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为迪克的长辈,而更像是他的朋友,这让他更加放松,没有那么强的责任感,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而不是装出来的平和。
对于杰森的影响就更不必多说了,他教会了杰森把他心中汹涌澎湃的力量凝聚成真正的武器,可以说是直接的塑造了他的人格。
但席勒对提姆没什么影响,准确来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像一路人,平行线永不相交,但可以重合,席勒并不是没能影响提姆,他是不需要去影响他。
若用席勒教授的话来说,他们这样的人善于塑造自己,从未有过半刻被逼无奈,任何灾难都不是他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借口,千万种邪恶也是他们自己选的。
依帕米拉所见,即使把提姆·德雷克交到戈登手里,他也还会是今天这个死样子,更何况养大提姆的布鲁斯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上梁不正,下梁更歪。
但提姆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布鲁斯好歹有父母双亡艰难成长的磨砺,提姆一路顺风顺水,他现在才表现出混世魔王的冰山一角真是上帝保佑。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除此之外还听到了另一种轻敲地面的声音,与脚步声规律的相和。
提姆抬起眼皮,有些惊讶地说:“盲人?”
瞬间,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声,一根盲杖哗啦地打破了他们头顶的玻璃,如子弹一般激射而出,落在了距离他们一米多远的地上。
席勒打开后门,一手一个把他们拎回了屋里,还得给他们把头发上的碎玻璃碴弄掉。
“我就说会被发现吧?”帕米拉没好气地说。
“那也不是席勒发现的。”提姆还在嘴硬。
“你只确定席勒没有超能力,你怎么不想想他的接头人有没有超能力?”帕米拉问。
提姆也是无言以对。
不过这也确实是他的疏漏,哥谭里真正有超能力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些超级智力之类的,但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球简直是超能力者遍地走,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
就比如现在坐在他们对面的这个穿西装的瞎子,他俩都已经找了最远的一扇窗户听墙角,还是一瞬间就被他发现了。
席勒把他们头发里的玻璃碴挑完,就把他们赶上了楼,让他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来,那么显而易见的,提姆不可能善罢甘休。
楼上的两间卧室是相邻的,提姆直接从窗户翻出去,然后跳到了帕米拉窗户的阳台上,又从帕米拉卧室的窗户翻了进去。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个超能力者?”提姆拍了拍手说。
帕米拉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一棵高大的松树,那松树被风吹着叶子哗哗响,提姆听不出个所以然,但在帕米拉的耳朵里,这松树正在对她复述客厅中的对话。
于是她也复述给提姆听。
“……最近很有名气,不出所料的话,我可以沾他的光,参加这场聚会。”
“你确定他可靠吗?马特?”
“你要的也不是可靠。”被称作马特的西装男人从席勒手里拿回了自己的盲杖并说:“只是一个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小孩而已,能可靠到哪里去呢?你还指望他能给那些大人物一拳吗?”
“他在网络上闹出的动静可是给了很多人一拳。”席勒把酒杯放到了马克面前并说:“他应该是最火的网络律师了,许多知名律师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他去年赚的多。”
“只是运气好而已,他还太毛躁了。”马特谦虚地摇摇头说:“最开始我也只是想让他在网络上免费帮助经济困难的人解决法律问题,没想到他做得更好,那些钱也是他应得的。”
“我不是要计较这个,我说的可靠是,他有他们要的那种特质吗?”
“什么?”
“意见领袖。”席勒似乎打算把话说明白些,他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并说:“女候选人的网络支持者实在太多了,男候选人需要强而有力的拳头力量,他现在的第一选择仍然是我。”
“你?恕我直言,你是意见领袖的反义词——幕后黑手。”
“知道你措辞严谨了,我们能不能别偏题?现在要讨论的是你的学生,而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夸耀,但是拉里确实很擅长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的发言总是具有煽动性,所以我不让他过多接触传统律师行业,而让他去做新媒体,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以为传统律师行业也是这样的。”
“如果只是煽动陪审团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他文书方面的工作能力不足,基本只有一张嘴,情绪激动起来还容易发表极端言论,甚至想要殴打客户,确实不适合当传统律师。”
“那他确实很适合当意见领袖。”
“是的,如果他们邀请他去,他们就会发现,这样的年轻人可比你要符合他们要求的多,你表现得太谨慎了,没给他们一点希望。”
“现在都让我受到这么多骚扰了,我不敢相信,如果我表现得不这么老成,他们会做什么。”
“只是你不喜欢这样而已,我会建议拉里当网络律师,也是因为他喜欢受到关注,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不觉得那是骚扰。”
“天生当明星的料。”
“谁说不是呢?”马特停顿了一下之后说:“但我只是他的老师,不是他的父亲,更不是上帝,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真的被收买。”
“要的就是他被收买,如果你弄个美国队长来,我反而不好办了。”
马特皱起了眉,他说:“他可以一时失足,但你不能把他推下去,我也不能,我反对这么做。”
“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差别,马特,你不让他摔进水里,他就永远不知道水有多凉。”
马特喝了一口酒,似乎不想再辩驳,或是他们就这个问题辩驳过太多次了,而他没有一次能赢,只是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还是说。
“你得向我保证,他不能受伤太重。”
“我向你保证他精神不会出问题。”
“那就是除了精神之外一无所有了?你太残忍了,席勒,他才25岁而已。”
“要我给你讲讲我25岁的时候干了什么吗?”
“大可不必,但你不能用你来类比普通人。”马特还是尽职尽责的劝说,他说:“我知道拉里这种性格迟早会栽跟头,但是被绊着摔一跤和直接跳楼是有区别的,答应我,你不是把他从楼上推下去的那只手,好吗?”
“我不是,总有人会是的,至少我会给他选一个楼下正好是游泳池的地方,如果别人去推他,水泥地不会有一丝缝隙。”
马特又沉默了半天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会和他一块去。”
“你知道你拦不住他的,如果他是一只母鸡,我把他扔到人群中间是我不对,但如果他是只孔雀,那掉在粪坑里也不会阻碍他开屏。”
马特沉重地叹了口气,这说明他认可了席勒的说法。
“你觉得你为他指明道路是帮他避免了加入传统律师行业可能吃的亏,但难道网络这条路就好走吗?如果他不经历磨练,又怎么从一种意见领袖变成另一种呢?”
“另一种?”马特重复着这个词,他知道席勒在说什么,只是这种真正的意见领袖在上世纪就基本消亡干净了,现在剩下的大多只是食人牙慧、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
“好吧,我答应你,我只是跟去看看,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我是不会出手的。”
“你不会受到欢迎的。”
“又不是头一次了。”马特笑笑,无所谓地说:“哪怕他嫌我烦也无所谓,我只是尽职尽责。”
“你只是心软而已。”席勒精准的评价道。
楼上的两个人结束了窃听,互相对视了一眼,提姆先摸着下巴说:“这个叫马特的人是个律师,他有个实习生叫拉里,而这个拉里应该是个很有名的网络律师。”
帕米拉已经在网络上搜索了,很快她说:“可不是一般的有名,应该是现在最红的网络律师,他在网上帮很多人解决了案子,还经常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误会,用现在的话说叫做很有节目效果。”
“那么,就像席勒说的,女候选人在网上势力太大,男候选人急需回击,一开始盯上了席勒,但发现席勒油盐不进,又盯上了拉里。”
“看来席勒是打算促成这事儿了,为什么?”
“他要买农场,农场要举办聚会,聚会会影响选举,那他真的只是想买农场吗?”
“会不会有一个候选人是他的人?”
“哪一个?”
帕米拉摇了摇头,提姆现在都无法确定,她就更是不知道了,提姆说:“如果他想促成这事儿,那应该是偏向于男候选人,但是他又说拉里可能会在这个事上栽个大跟头,后果严重程度不下于跳楼,说明拉里为男候选人站台不是好事。”
“那就是女候选人?”
“那她没必要把拉里推过去,反而应该阻止他露面,又不是满大街都是网红,连着两个网络名人都拒绝了男候选人的招揽,她将无计可施,拖到选举时就尘埃落定了。”
帕米拉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点冒烟,她完全不适合推理,于是她索性放空大脑,听提姆讲他的判断。
“一定还有一支决定性的力量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外。”提姆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嘴,眼睛向上翻看着天花板说:“毁掉所有的秩序,打破看似平衡的牌桌,在他们出现之前,一切有关于席勒最终目的的推测都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