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宴从江梨那里回来,提着手里的东西,在西凉城外十里。
与陆九行、文山,汇合。
是孟祁宴和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让陆九行带着文山和兄弟们,往西凉这边走。
他从神明那里回来,就来西凉城外和他们一起进城。
文山又是一脸震惊,“神明又给了什么好东西?”
底下的那几个猎户兴奋地说,“神明里的食物,恐怕皇帝都没吃过吧,我们都羡慕孟大哥,能见到神明。”
“不止如此,现在饥荒之年,缺的就是水,若非神明庇佑,我等都要被饿死,就说那香甜软糯的白米饭,估计现在连皇宫的人都吃不上!”文山越说越起劲。
孟祁宴与陆九行对视一眼。
等到回国之后,朝政稳定时,他要为江梨修建庙堂,享受天下百姓供奉。
江梨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神明,在他陷入绝境之时,是江梨给他希望,一点一点地把他拉出深渊。
他对江梨怀着感激之情。
孟祁宴收回心中的苦涩汹涌,声音坚定,“我们进城吧,用赵国的通关文牒,赵国商人,去西凉做生意。”
文山说出心中的担心和顾虑,“伪装成商人这一点倒是不错,但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陆九行笑着打圆场,“神明上一次给准备了许多袋装糕点,这一次孟大哥过去,又拿了许多手工制品,进城之后找一张桌子搭一个小摊,也可以。”
随后,陆九行身边的手下,走出城,向孟祁宴和陆九行两人汇报。
西凉城中安全,并没有完成通缉孟祁宴。
听到这里,孟祁宴是真心佩服江梨的小聪明。
走西凉国比走沙漠好。
孟祁宴几个人进城之后,先去找一下大一点点的客栈,开了几间上等的厢房。
除去给江梨的那一百两黄金,他还留了一点,就是怕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路上奔波了将近一个多月,都累得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孟祁宴总是去到另外一个时空,在另外一个时空他能歇歇脚。
陆九行及其手下,还有奉命送他回国的赵国士兵,都不曾休息好。
是该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
孟祁宴轻轻关上房门,站在阁楼上,往楼下看去,整个偌大的客栈里没什么人。
虽然西凉也干旱,但风土人情不一样,西凉的人都是提前把食物风干好,储存个十几年拿出来吃也不成问题。
不比中原人,看老天吃饭,以种地谋生。
他本以为西凉应该很繁华,却不知为何如此荒凉,小二全程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
或许是不靠近皇城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祁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台阶,小二手持扫帚,扫地上的灰尘,眼泪啪啪地落了下来。
孟祁宴看在眼里,轻声问,“我是从赵国来的商人,敢问这里处于西凉什么地方,城门上写的是平城,这里离京都还有多远,可不知为何,如此荒凉呢。”
小二闻言是中原来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孟祁宴,“这三年中原闹干旱,可没少有人往西凉来,我们西凉人热情好客,若换做以前。我一定欢迎你们,可如今……还是尽快回去吧。”
“好,我等不会久留,明日一早就会离开。”
孟祁宴原本还想多问几句,可如今还身处于逃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叹了口气,准备上楼之际。
却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砖,发出的声音,伴随着悠悠的哭泣,由远及近。
传入孟祁宴的耳中。
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青年的人,披麻戴孝,拉着架子车,从客栈门前路过。
一闪而过的瞬间,孟祁宴更觉诧异。
快步跑出门,架子车上面,草席包裹着五具尸体,脚都露在外面。
连寿衣和棺材都没有。
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西凉的风土,就是和中原的不太一样。
孟祁宴心中的狐疑之色更浓。
这意思就算是全城百姓死绝了,他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不给江梨和自己添麻烦,避开李太后的追杀,平安抵达朔州和安将军会合,才算对得起江梨的帮助。
孟祁宴隐忍着心中复杂的思绪,走进客栈,却听见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怎迈过门槛的脚骤然收回,他疑惑地回头。
方才,空旷的街道陆续有人出来。
“只有死了五个,看来是瘟疫无疑,从十几日前,官府都说上报朝廷,可这十几日过去,也没见朝廷颁布什么旨意,整个平城都人心惶惶的。”
这样说着,老百姓的脸上越发的颓然。
“若是朝廷对我们不管不顾,这该如何是好,中原闹干旱,这边又闹瘟疫,这老天爷是要灭我们了。”
此言句句泣血,感觉像是有一把重重的锤子,敲击着孟祁宴的心脏。
他却无能为力,这一次说不管就不管,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他顾不了别人,若不是江梨,自己或许就死在路上了。
孟祁宴心中一横,快步走进屋内。
天下疾苦的人多得很,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若想成大器者,就得舍弃这不合时宜的心软,做一个毫无感情的冷血之人。
孟祁宴哑然失笑,笑着笑着,视线悄然模糊。
远处,传来马蹄声声。
孟祁宴回头。
是官府的人?
“平城知府,派往京城的人,因山体滑坡,当场砸死,如今通往京城的那条路,被山体滑落下来的碎石,给堵住,过不去,请诸位稍安勿躁,官府不会放弃平城。”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哗然,老百姓的声音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惊恐,“自可如何是好?这十几天以内,平城家家户户都是死了好几口人,这不是瘟疫是什么?若是不及时上报朝廷,那岂不是殃及更多?”
“我母亲今年六十有一,从葡萄园回来之后,就直言说胸闷气短,想着回屋睡一会就会好,结果这一瞬间再也没有醒来,还有对面邻居家的小女孩也是这样,喘不上气,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说这话的中年女人哭得泣不成声,软软倒在地上。
孟祁宴未发一言,暗暗思考着。
这不像是瘟疫,倒像是被群体投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