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蜷缩在那里,可怜又无助。
再多数落的话霍景城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霍景城看了一眼医生。
那医生拿出准备好的纱布和消毒水给程燃包扎伤口。
好在霍景城喊来的医生是女的,程燃没有那么抗拒。
等撕掉程燃上衣,这才发现后背原来划出了那么大一道口子。
整个后背都已经青紫了。
程燃紧咬着唇,硬生生连一口疼都没喊出来。
医生犹豫,“不确定是否打折了肋骨,需要拍个片子。”
程燃一想到去医院,心中难免想起张庆那张脸。
更何况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包裹起来,谁都不见。
“我没事儿,没骨折,只是流点血而已。”程燃仰着头固执的开口,疼的她下意识的流眼泪。
明明眼眶里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骄傲。
霍景城实在是拿她没了办法,只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先清洗伤口,如果明天还疼的厉害再去拍片子。”霍景城也只好妥协。
医生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再伤了程燃。
霍景城手机一声又一声的响着。
程燃咬着唇,“你去吧。”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置那个人渣。”霍景城点了点头。
在霍景城即将转身而去的那一瞬间,程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霍景城一愣。
程燃似乎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他没怎么我。”
“我知道。”霍景城看到她这浑身的伤势,心疼的已经说不出来多余的话。
程燃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委屈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又为什么非要急不可耐的向他证明。
霍景城在外面打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
回来的时候明显怒气冲冲,紧皱着眉头。
程燃压根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是张庆要欺负自己的画面。
医生已经走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燃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但看着霍景城整个人都沉浸在低气压之中,小心翼翼又担忧的问道,“很棘手吗?”
霍景城没有隐瞒地承认了,“你也知道这家医院的院长是钟正,而是他正忙着收购其他的几个私营企业,这时候医院闹出来了丑闻,影响后续的收购计划。”
对于生意人来说,用最少的金钱解决最大的矛盾。
霍景城又看了一眼程燃。
她如果是的小人物,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连骨头都没了。
“哦。”程燃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她能说什么呢?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今天晚上被侵犯了也就侵犯了。
哪怕那女人也像她一样鲁莽冲动,最后的后果不过是被张庆栽赃陷害,构陷她勾引不成恼羞成怒。
没有霍景城的介入,哪怕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丑闻,钟正也会轻松的摆平。
霍景城心情难得的烦躁,从包里抽出了许久没有点过的烟,夹在了指尖。
他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半晌才说道,“你想如何?”
“我能如何?”程燃清高地问了一声。
霍景城突然有些怒意。
明知道她今晚也是受害者不应该再去过多的苛责她,但更气的是她喝那么多酒。
还好他今天赶到了,若是没有……
他之所以还能问一句,无非是考虑到了程燃和钟正的关系。
“程燃,清高是需要资本的。”霍景城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
这件事办不好,很有可能会影响钟家和霍家的关系。
“所以呢?今天晚上你救了我,所以为了摆平这件事,我以后要跟你?”程燃无所谓的抬起了头,讥讽的问了一句。
她没有了清高的资本,要学会寄人篱下,学会吞声咽气,学会没有情绪,学会把脸面放在活着后面。
可是呢?到最后她还要放弃自己的尊严和爱情,受人唾骂的学着当一个小三吗?
一想起那个小三,程燃厌恶的整个人都生理性的反胃。
她要跟霍景城,他才愿意去摆平这件事儿?
是因为背后的人是钟家。
霍景城看程燃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顿时上了头,“你以为你有能力处理好你父亲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也有能力支付你母亲的高昂的医药费吗?你以为钟正对你一见钟情,所以为了讨好你,会为了安抚你的情绪,不顾一切,也不顾自己即将收购几家公司的时候传出来丑闻!”
程燃承认自己并没有。
她哪有那么重要?
“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程燃讽刺的自嘲了一声。
“你觉得你的清高能让你今天毫发无损的走出派出所吗?”霍景城看她那毫不在乎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
“我会还你的。”程燃抬了抬下巴,眼眸中认真的盯着霍景城。
她担心和钟正闹得不好看,影响和钟雯的关系?
还是担心她没有了联姻的价值,没办法帮上霍家。
“还?用什么还,程燃,你都25岁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我……”程燃突然沉默了。
是啊,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又拿什么东西去还你?
拿自己的听话,去偿还霍家的恩情。
除此之外,一丁点个人价值都没有。
“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来,从今往后,你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余生,你就在监狱里面继续维持你的所谓的骄傲,面子清高吧。”霍景城气的把烟头一甩,狠狠的踩灭了。
“所以,这是交换的代价吗?”程燃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霍景城。
此刻的霍景城头顶恰好有一盏灯笼罩着。
他生活在光里处处都是明亮的。
而她,像是生活在阴暗的臭水沟里。
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霍景城一愣,下一秒突然暴怒,“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些东西!”
他霍景城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手段去威胁一个女人,也太看不起他了。
霍景城气得转身离去。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程燃一个人。
头顶的那盏灯光不知何时也熄灭了。
四周全都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