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肥妻有空间 第720章

大船逆水而上,偶尔能看到身姿矫健,飞旋而过的水鸟,扑棱着翅膀扎入水中,亦或是擦过船舱,飞速离去。

两岸是连绵不绝的山峦,蜿蜒起伏,怪石嶙峋,形态各异,层层叠叠的绿树就似一件合体的披风,偶尔会有几株红枫点缀其间,就好似翠衣上镶嵌的红宝石,夺目而热烈。

姜映梨靠在船舱窗慵边,眺望着那层层泛起的金色波浪,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她面有菜色的扭头。

“还有多久能到?”

阿幸没有理会她。

饶是空间里有避免晕船的药,但这几日两人挤在一个狭窄的船舱里,也实在是让她难受异常。

哦,阿幸也特别没有绅士风度。

他睡床,姜映梨只能自行打地铺。

美其名,他是伤员,而她是俘虏。

船舱地板坚硬,何况说是打地铺,可没有厚被褥,只有薄薄的小床褥,根本就不顶用。

于是,姜映梨华丽丽地感冒了。

虽然她私下吃了感冒药,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是不高烧,但是架不住她咳嗽。

加上这长途跋涉的坐船,无论是休息还是吃食,还都是得不到良好的机会,所以她这病还真是断断续续的。

至于阿幸,比起她身康体健,倒不如说,他还是盼着姜映梨生病的。

这样一来,精神短,体力不支,倒也不怕她起什么坏心思,再去想方设法的逃跑了。

当初他选择水路,原也是怕自己受伤,走陆路控制不住人,这才铤而走险,暴露了些许情况。

不然,他其实可以瞒得更严实一些的。

“我与你说话呢?阿幸,你这伤是日渐好起来了,总也该管管我的死活吧?”姜映梨嘀咕道。

“莫非你还想带着我尸体回去?”

阿幸抬眼瞥着她,“你不是大夫吗?一场风寒能要了你的命?再说,不是吃了药么?”

他可是费了大力气给她花钱买药了。

“……便是吃了药,也该精细着养着,哪里还有让人睡寒凉地板的,能好得起来才怪!”姜映梨翻了个白眼。

阿幸皱了皱眉头,“你想跟我睡床?”

姜映梨:“——?”

“还是说,借此机会去接受那何家兄弟的帮衬?他们最近对你颇为殷切呐!”阿幸淡淡道,“便是我都挡了回去,他们依旧锲而不舍。”

他的目光在姜映梨那张艳丽娇妍的脸上掠过,若有所思,“你这张脸的确是祸事。”

姜映梨警觉站起,“你该不会是要毁我容吧?”

阿幸去翻包袱,“伤了还得养,要是感染了,性命都得没了。再者,你怕是会跟我拼命吧?”

就算阿幸对女子不大了解,但也清楚,女子看中容貌,要是伤了脸,那就是血海深仇了。

所以,阿幸哪怕再不济,也没想过动姜映梨的脸。

姜映梨看他翻东西,很是奇怪:“你想干什么?”

阿幸那包袱就像是个百宝箱,看着不大,却是总能翻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譬如说此刻,姜映梨就看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并着一张很是奇怪的软塌榻的皮子。

“过来。”他朝着姜映梨道。

姜映梨顿了顿,看了眼他的表情,目光在那皮子上掠过,缓缓走了过来,“这是什么?”

阿幸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凳子,“坐下。”

姜映梨挑了挑眉,倒也没拒绝,主要是也没有什么好反抗的。

她坐了下来,就见阿幸拿着那皮子对着她的脸比划,最后贴了上来。

姜映梨只觉得那皮子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药味,而且出乎意料的柔软贴肤,几乎是一贴上来就跟她的脸合为一体。

阿幸需要调整的是鼻梁的位置,然后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瞧了瞧,“不错,本来不是为你准备的,但却出乎意料的贴合。”

姜映梨反应过来,“……这是人皮面具?”

阿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要这么说也没错。”

他收回手里的面具,又捣鼓了一会儿,却是重新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立刻就给姜映梨用。

毕竟他们还没到下船的时候,特别是何家兄弟还在盯着他们,自是不好现在用,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映梨还真是头回见,她回味着刚才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是起了抵触,她蹙眉,“你要给我用这个?那是从人脸上扒下来的?”

阿幸闻言,扭头看了她一会儿,“这不都是因为你惹了何家的注意。”

说着,他凉凉一笑,“你也别想着靠何家那两人溜走,你可别忘了,你吃我喂的毒药。”

姜映梨:“……”

不好意思,虽然不清楚他下的究竟是什麽毒,但植物类别的毒,她医药空间里是有专门分门别类的解毒剂。

而她注射过。

不过,这话自是没必要讲出来的。

她只摸了摸鼻尖,淡淡应了声:“哦,我知道。”

“哼。”阿幸见她识趣,便低下头整理东西。

姜映梨光明正大的望着阿幸,先前她都没仔细打量过他,如今借着窗慵透进来的光亮,她认认真真地逡巡。

以前总觉得他长得普普通通,甚是不起眼,后来想想也是,那等卧底之人,若是长相出挑到令人过目不忘,难免就太引人注目了。

但此刻,她突然发现,阿幸的五官出人意料的端正。

只是他皮肤黝黑,加上眉毛杂乱稀疏,又唇色发白,就显得整个人很是寡淡没精神。

她想起,上回帮阿幸处理伤口时,他身上的皮肤却是很白皙的。

“……你也易容了?”她转了转眸子,蓦地问道。

阿幸手上的动作一顿,眉眼间笼着不耐烦,抬头看向姜映梨,“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许人问了?”姜映梨撇了撇嘴,“那我出去走走总可以吧。”

“不许。”

“……我如厕。”姜映梨恼道。

这回,阿幸倒是没再挽留她。

说实话,他都有些后悔将人带上了。

姜映梨出乎他意料的磨人,明明先前在寨子里打交道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怎么如今却成了烦人精,事事都爱问,不答还不高兴。

若非是她还有点用,阿幸是真打算把人丢下的。

姜映梨抬起下巴,出了门,慢慢吞吞往船尾走,脸上骄纵的神色逐渐平缓。

如果阿幸会易容,那很显然,他一直示人的恐怕都不是他真面目。

而要是她也被易容了,后面她恐怕真的很难再脱逃。

她虽然一直都在阿幸跟前表现得爱慕虚荣,可对方信了几分暂且不提。

但她要是真的不打算去见对方的幕后之人,那她最好的机会就是在下船时,逃跑了。

所以,现在她也略微有些踟蹰。

她才走了几步,远远就见何容瑾出现在前方的甲班处,对方转身似乎也看见了她,警惕地在她身后扫了一眼,确定没有看到阿幸的身影,他才快速地走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姜映梨看他这般关切的模样,心中略有些复杂,“……挺好的。”

何容瑾观察她面容略有些灰败,又听她声音沙哑,担忧道,“我听说最近那人买了不少风寒药,你是病了么?可要紧?”

“不妨事。都是小毛病。”姜映梨摇了摇头。

何容瑾舔了舔唇角,轻轻道,“我跟哥哥都商量过,他也愿意救你的。这几**被拘着没出来,我们也私下跟船员打探过。”

“这船还有四日就到安京下头的码头,那处离开安京城内还有百里路程。”

“我们已然报官,又有接应的人马在下头,其中不乏身手好的护院。届时,我们会救你的。”

“姐姐,你莫怕,暂且先忍耐两日。”

主要这是官船,何荣轩也提过,若是现在报官动手,难免就让对方以姜映梨为筹码威胁,要是真伤了人,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等下船时,以围拢之势,将人拿下再送官。

只是,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姜映梨了。

姜映梨闻言,略微怔愣了下,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然有了计划。

她沉吟了下,悄声道:“你们小心些,他会易容术。”

“易容?”

何容瑾愣住,“就是戏文里那种绝活……”

莫说是姜映梨,就是安分守己的何容瑾都没见过这种把戏。

陡然听到,都倍感惊愕。

姜映梨:“……嗯。所以最好选个会懂识别这样的人来,不然我怕他会换脸易容,甚至他也有意对我如此。”

何容瑾眉头紧蹙,颔首道:“我明白了。”

两人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简单交流完讯息,就迅速分开了。

何容瑾倒是还有些恋恋不舍,难得姜映梨愿意跟他多说两句话,结果就这般结束……

可他也怕打草惊蛇,这几**成天在甲板上来来往往,也是想寻个机会跟姜映梨接上头。

现在把情况互相了解后,他就匆匆回去跟何荣轩说明了。

何荣轩倒是没有他焦虑,对于姜映梨,他是真心想救的,但若是实在不成,便也是不能强求的。

如今看到何容瑾回来,他扬起眉头,“见到人了?如何?”

“姐姐病了。”何容瑾低声道:“不过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方才我们说了些话……”

他把跟姜映梨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何荣轩颔首,“我会跟官兵传达的,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在这是货船,人并不算多,就算是盘查,都会配合。”

何容瑾:“……谢谢大哥。”

何荣轩扯了扯唇角,没再多言。

接下来的几日,姜映梨都很安分。

但是在第三日的夜里,船还没进港湾,阿幸半夜蓦地爬了起来。

姜映梨最近睡眠都很浅,几乎是他起身的瞬间就醒了,手里攥着从空间里偷渡出的手术刀。

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凌欢瓷送的小**,已经被阿幸给缴了。

阿幸并没有出去,显然不是起夜。

姜映梨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分辨出他似是在收拾或者是翻着什么东西。

还没等她听清楚,阿幸把包袱放到了桌上,头也没抬道:“起来。”

姜映梨知道他是听出自己的呼吸声变化,顿了顿,慢慢爬了起来,“作甚?”

“过来。”

姜映梨披上了衣服,咬了咬牙,走到桌边,就见他已然点燃了油灯,桌前一堆瓶瓶罐罐。

“你——”

“坐下。”

这与那日别无二致的对话,让姜映梨瞬间明白过来了些什么,“你要给我易容。”

阿幸扯了扯唇角,“我希望你能多多配合,我并不想动粗。”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姜映梨的手,“我一直忍耐你,并不是惧你,而是不想坏了你的手。”

“我听说你很擅长做手术,而那做手术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手的灵活度,就跟剑客一般。”

姜映梨抿了抿唇,缓缓坐了下来。

阿幸见她懂事,取出一种药水浸泡着面具,然后就给她贴上,一点点地调整好位置。

随后,他又取出螺黛给她重新描眉,涂涂抹抹了两刻钟,外头传来飞鸟拍击水面的声音,夜空是出乎意料的寂静。

只有桨划过水面的沉闷声响。

姜映梨感觉脸上的皮肤出乎意料的透气,她想抬手去摸,被阿幸给拦住了。

“暂时别碰。”

“我总能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吧?”姜映梨提出意见。

“不需要。”阿幸把东西一收,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该走了。”

“走?”姜映梨一惊,“我们还没到安京吧?”

阿幸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谁说我们是去安京的?我们去雷县。”

雷县?姜映梨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是出乎意料的懊恼。

她竟是自以为摸清了阿幸的目的,结果如今,她连对方姓名到样貌,以及对方的背后之人都没弄明白。

姜映梨苦笑。

她还真是自诩聪明了。

她缓缓起身,刚走了两步,阿幸突然折身道,“你走前面。”

姜映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见他挑眉,她试探地踏步。

然后,一道风声从背后传来,她条件反射往后退,结果就感觉脖颈间一疼。

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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