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肥妻有空间 第722章

姜映梨迷迷糊糊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头顶的暗纹百子千孙蚊帐,身上盖着的被褥亦是暄软又厚重的,触感却是出奇的好。

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转头打量着屋子。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套间,屋内墙角堆砌着多宝格,其上是些名贵雅致的瓷器,正前方摆着一张雕花红木圆桌。

地上铺着柔软的织花地毯,纺着万紫千红的图案,很是惹眼。

姜映梨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心里已然明白。

看来,阿幸是顺当跟他的主子接上头了。

想不到,最后她还是忽略了太多,竟叫他给算计了。

也不知道如今何容瑾他们可知晓……

正在这般想着,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门板应声而开,有人绕过前面的山水屏风,走了进来。

姜映梨几乎是立刻就闭上了眼,双手交叠着,一副安静入睡的模样。

对方的脚步停在她床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冷冷淡淡地开口道:“既然醒来,那就别装模作样,速速起来。”

姜映梨没有动。

“还是你想我亲自‘请’你起来。”对方声音里满是威胁之意。

姜映梨顿了顿,忍不住幽幽然的叹了口气,睁开眼,入眼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张脸很是秀气娟丽,眼睛又黑又圆,鼻尖挺立而小巧,小嘴也是莹润柔软,皮肤更是白得晶莹透明。

这分明是女孩子的脸,但偏偏对方有着颀长的身躯,以及粗糙熟悉的嗓音。

姜映梨第一眼看到时,不由愣了愣,半晌琢磨着对方那口熟稔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你是阿幸?”

阿幸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就镇定如初,脸色冰冷,“起来。”

见对方没有否认,姜映梨不禁睁大了眼,翻身而起,围着他转了一圈,眼底都是连连惊叹。

“真不可思议啊……你长得这么可爱好看,怎么做到就贴一张面具,涂涂抹抹就变得那么平淡无奇的。”

“你这简直就是——当代第一化妆名手啊!”

姜映梨这话还真不是吹嘘,实在是叫阿幸这手给惊叹到了。

先前她就猜测过阿幸那张脸不是他自己的,却没曾想过,那底下的脸却是这般模样的。

她初来乍到,就天水村那方寸之地,后来去了柳城,倒是接触了一些人群,但大家都是正派之人,倒是不曾听过这些江湖手段。

这些东西,她也就是在现代小说里见人描述过。

但知晓和亲生体验到底是不同的。

姜映梨忍不住感慨,“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描妆手法,要是去当个妆娘,那也是能赚得个盆满钵满的。”

阿幸额角青筋蹦跳,恼道,“我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姜映梨看他生气,便知这话到底是不中听的,毕竟他们这些男子骨子里都有些大男子主意。

她撇了撇嘴,没再就此多言。

阿幸这段时间也领教过姜映梨的难缠,此刻他也不跟她虚以委蛇,直截了当地道:“过来,把脸洗了。”

他走到脸盆架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往水里倒去,然后朝她招手。

姜映梨明白是要卸她脸上的易容,她好奇地看了眼阿幸收起的瓷瓶,低声道;“不能给我看看么?”

她虽是西医出身,对中医也略有涉猎,但阿幸这些东西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偏生他还做得无色无味,就叫她无法根据气味来分辨药材。

阿幸没有理会她的好奇心,强硬道:“洗脸。”

姜映梨有些遗憾,却也没抗拒,她低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是张很普通的脸,皮肤粗糙,五官端正,是那种丢在人群里都寻不到的类型。

她是真的很好奇阿幸的手艺,不过是涂涂抹抹几下,就能让人全然变了个模样。

这可比她上辈子看过的视频美妆博主还要厉害!

姜映梨舀起水,慢慢吞吞地往脸上泼,随着水越泼越多,脸上就起了麻麻痒痒的感觉,水逐渐变得浑浊,然后是一块微透的面具陡然掉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姜映梨抬起头来,一张清水芙蓉面,转向阿幸:“有没有手帕……”

阿幸:“……”

他把一张帕子递到她跟前,看着姜映梨颇为不讲究地胡乱擦干了脸,顿了顿,忍不住提醒道:“你还记得你是个女人么?”

姜映梨莫名其妙,视线清凌凌地扫来:“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

阿幸:“……”

他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这一路跟姜映梨拌嘴就没赢过。

他耳朵有些红,懒得跟她多言辩驳,只扭过头去,“好了就跟我走。”

“哦。”姜映梨耸了耸肩,跟上他的步伐。

“你可有需要的工具?”

“什么工具?”姜映梨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目光在四周逡巡打量。

她在的应该是小院,虽然不清楚位置,但小院却并不小,至少有四间房。

而院内正中植着一棵高大的亭亭红枫,赫然是这片小天地里最耀眼的存在。

现在正是秋日,枫叶正被霜染红,从叶根到叶尖蔓延开来,都是热烈张扬的鲜红。

跟着阿幸往外走,姜映梨就发现,这位院子的主人应该很喜欢红枫和银杏。

因为不仅仅是那小院,就是外头处处都是艳丽的红枫和璀璨金黄的银杏,连绵不绝地铺展出去。

光线穿透叶片,枫叶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银杏叶明亮灿烂,犹如被阳光镀上金边,扇形的叶子小巧玲珑,在枝头摇曳生光。

清风拂过,枫叶和银杏叶交织轻撞,飞舞着落地,红的黄的,铺成了五彩斑斓的地毯。

饶是姜映梨也不禁这样奇妙鲜活的视觉效果屏住了呼吸。

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美。你家主子很喜欢银杏和枫叶?”

阿幸觑了眼,淡淡道:“主子喜欢热烈的东西,因为那让他感觉人生更有意义。”

姜映梨微讶。

阿幸继续道:“主子答应见你,也允你看诊。你可有需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准备。”

姜映梨:“……没有。看诊望闻问切即可。”

阿幸颔首,领着她绕过堆砌的巍峨假山,七绕八拐,终于到了正院。

正院的守卫更加森严一些,几乎是三步一岗,而且个个都面容严肃,配着长刀。

姜映梨看了那些守卫几眼,总觉得哪里有些许熟悉,只是还没等她仔细思考,迎面走来了一位侍从。

“于信……”对方刚说了句话,结果抬眼就看见阿幸身后的姜映梨好奇地探头望来,顿时瞳孔骤然一睁,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语气平静而和缓。

“……主子让你们在外等候,主子还有事情要处理。”

阿幸,不,于信颔首道,“是,奴已经带了大夫过来。”

那侍从低眉顺眼,也不曾再抬头,只淡淡应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动作很是麻利迅速。

姜映梨瞧着就像是落荒而逃,她眨了眨眼,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出声。

她转眸看向于信,“原来,你姓于啊?于信,那个信?”

于信闷闷地应了声,没有应声。

姜映梨颇感无趣,“你对我倒是很了解。我还以为我们这一路相互扶持,已经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了,却没成想,你竟是连姓名都不愿意告诉我,哎,终究是我一厢情愿呢……”

“噗嗤!”

身后传来一道低笑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位守卫正低头咳嗽。

于信蹙眉,瞪了眼姜映梨,“你别胡说。你还要是不要名节了?”

他就没见过像是姜映梨这般不知羞的姑娘!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

他把她掳走,一般姑娘家早就哭哭啼啼了,不知该如何跟夫家交代了!

结果她倒是好,竟还口出狂言!

姜映梨看着他脸颊飞上红晕,不由倍感稀奇,她笑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

然后,那抹潮红就有愈发浓厚,还要往脖颈下窜的趋势。

“胡言乱语!”于信懒得搭理她,别开脸去。

姜映梨挑了挑眉,倒也没再折腾他。

他们等了许久,久到姜映梨都坐在廊下数飞过去的飞鸟,拉着旁边的守卫唠嗑。

当然大家都是不敢跟她唠嗑的,当值期间可不能失职。

他们对姜映梨也颇感好奇,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瞧着年纪也不大,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竟也不害怕,还敢随意跟男人八卦,实在是有点胆大包天了。

也不知于信是从哪里抓来的人!

恁不知天高地厚了!

就在姜映梨有些失了耐心时,终于有人来请两人进去了。

但来的侍从已经不是方才那位了,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姜映梨,取出一块遮眼的布帛。

“姑娘,请。”

姜映梨:“……我带上不会走路。”

“放心,自不会让姑娘摔倒。”侍从冷淡道。

姜映梨看对方态度坚决,抿了抿唇,抬手接过了布帛,刚要自己系上,对方朝着于信使了个眼。

于信就伸手夺过布帛,“我帮你。”

姜映梨心中冷笑。

这是怕她当做手脚了!

这般死防紧守,倒是愈发让她对那位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布帛遮住了她那双明媚双眸,于信用力地一绑,眼前陡然就陷入了黑暗中。

“……疼。”姜映梨直接道,“你再用点力,我脑子都要被绑断了。”

于信一言不发,略微松了松力道。

随后,于信隔着衣袖,抓住她的胳膊,牵着她往前走。

在走到有阶梯的地方,还会开口提醒一句。

所以,姜映梨虽然眼睛有碍,但走得还是很顺当,没有出现过摔倒的情况。

她不曾注意到的是,走在前面的侍从,偶尔会回头看两人一眼,神色古古怪怪的,却也不曾吱声。

短短的距离,因为蒙眼,比平日里更费时间。

“脚下有门槛。”

姜映梨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室内,她闻到室内有一股很清雅的熏香气息,像是冬日里梅花香气,又带着些许薄荷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就显出特殊的冰香来。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扯着走到站定。

她听到于信恭敬的声音:“主子,人带来了。”

良久,她都没听到回应,只感觉到一股黏腻的视线在她脸上和身上掠过,很是古里古怪。

半晌,才有一句分辨不出息怒的“嗯”。

那侍从的声音响起:“把脉吧。”

说着,一根绳子被送到她的手心。

姜映梨语气有些怪异:“……这是什么?”

“悬丝诊脉啊。”侍从回道,又以一种奇怪的语气道:“于信可是对你的医术夸了又夸,说你技术高明,区区金丝诊脉,莫非姑娘还不会?”

姜映梨颇为无语,“……金丝诊脉不过是炫技之举。搭脉诊断自是更为准确,结合望闻问,才能更好的辨别症状。”

“如今,我已是被蒙了眼,再以金丝诊脉来避让,未免……有些过之不及了。”

“你们若是信不过我,何必让我诊脉,自是打发我走就是。”

闻言,室内安静了一瞬,侍从悄悄看了眼主子,得了他的授意,继续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姑娘诊脉吧!”

说着,姜映梨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着,靠近了一只散发着热气的手。

她摩挲着搭上脉搏,只是才一瞬,她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陡然甩手站了起来。

“你们这是何意?”

“姑娘……”

“这人分明没病,脉象壮硕如牛。你们就算是想作弄我,大可不必如此。我”姜映梨冷声道,“这分明是不尊重我。”

“我不看了。”

她实在受够了他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

虽然弄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但姜映梨却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脾气太好,不然岂非是要把底线一退再退。

再者,她很是厌烦这种对她医术的不信任。

每每如此试探,就令她耐心大减。

若不是信任,为何还要应承,没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的勃然发怒,令众人都有些惊诧,室内一时都有些平静。

就在姜映梨要转身离去时,她听到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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