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肥妻有空间 第723章 景王殿下,好久不见!

“姑娘息怒。”

嗓音低沉而悦耳,字正腔圆,叫人光是听着就有着如沐春风之感。

但偏生每道尾音时,都带着些许的沙哑勾缠,就多了些许缱绻之意。

这声音有些耳熟,姜映梨一时却想不起来在何时听到过。

她抬头循声望去,微微侧耳。

男子略略抬眸。

姜映梨生得实是娇艳美丽,不是时下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温婉美丽,是那种极具有冲击力的艳丽。

偏生她又身板笔挺,神色端正,便是容貌再甚,都没有讨好妩媚之感。

就如同此刻,三指宽的白绫布蒙住了她巴掌大的脸,露出了挺翘的鼻梁和小巧红润的嘴。

微微抬起,清晰的下颔线,和修长的脖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一只仙鹤般高傲。

男子单手托住腮,明明是坐着的姿态,却愣是有着一种睥睨的气势。

他轻轻笑了笑,眸底都是细细碎碎的光芒,“我并没有想作弄姑**意思。”

“只是,”他的视线在姜映梨身上掠过,慢慢吞吞道,“姑娘太过年轻了。”

“虽说达者为先,但医案积累,对于大夫而言,经验更是不可或缺的。”

“我们如何能信任姑娘之医术呢?便是……京都内的御医名医,亦都是些年长之辈。”

“这试探一二,到了姑娘嘴里,如何就成了我们的不尊重呢?”

闻言,侍从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道:“是啊。虽说姑娘是于信所举荐,我们亦是信任的,但信任人和医术总归是两码事。”

“我们测试姑娘,何尝不是对我们主子负责。姑娘何必这般激动?既是有真才实学,我等亦是会对姑娘礼遇有加的。”

于信抿唇,颔首应着。

姜映梨心中冷笑。

他们以为这是给她台阶下么?

但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亦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要是惹恼了人,难免就更难收场了。

姜映梨见好就收,转过身来,略略抬了抬下巴,“好话歹话都叫你们说尽头了,我咄咄逼人,就实是不知好歹了。”

男子听出她话语里的讥讽,不以为然。

不如说,更糟糕的话和更坏的局面,他都已然见过不少,何至于对个小姑**气性太过在意。

“姑娘大气。”

他甚至还有心情夸赞一二。

姜映梨冷哼一声,摸索着往前走了两步。

于信拉了她一把,将走歪的人又给拉回到正位上。

男子觑了眼于信,抬手搁在桌案上,旁边的侍从立刻替他挽起衣袖,将他的手放在药枕上,又取出手帕,铺在他的手腕上。

姜映梨摁着椅子,在男子的身边坐下,因为坐的距离比较近,她闻到了男子身上淡淡的冷梅熏香气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

但因为那股气息实在是太过浅薄,她都来不及细品。

“姑娘,请。”

那道搔得人耳朵痒痒的磁性又轻轻响起,把姜映梨脑海里好不容易聚拢的思绪又给打散了。

姜映梨顿了顿,面容平静,抬起手,摸索着落到了男子的指尖,然后顺着手指往前挪去。

她动作比较轻。

男子只感觉如羽毛般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脉搏,又痒又柔,落到心间,就好似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的粉色嫩爪轻轻挠过。

他忆起曾经府中有过一只野猫,有一年夏天生了一窝小崽子,里头有一只就生得白生生的,只有头上一点黑,爪子却是粉色的,嫩生生就犹如那三月的芳菲。

那时,还是侍女捧着从他身边经过,他没忍住,接过来耍弄过。

小奶猫甚至都不曾断奶,眼睛也才刚睁开一半,身上的毛稀稀疏疏的,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就挥舞着肉生生的爪子轻轻挪动。

却因为还没有力气,就是打人都是可爱柔软的。

那时,它的爪子呼哧着挠他,就是此刻的力道。

略显冰凉的指尖落到他的脉搏上,瞬间拉回了男子走远的心思。

他目光如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姜映梨,不曾放过她此刻脸上的任何表情。

其实,他是不必非要让姜映梨给他诊脉的。

不过是个属下的讨好,他就算是不接,亦是没有干系。

可听到是姜映梨时,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一茬,愣是抱着会暴露的危险,让人将她给领了进来。

他很好奇,这回她能看出些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对姜映梨的医术充满了太多惊奇。

也期待着她能带给自己更多的惊喜。

姜映梨垂眸,静静地诊脉。

而,越是诊断,她的心就愈发沉了。

虽说她穿越以来,的确见过很多很多不一样的脉象,但其中最令她深刻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萧疏隐,他体内有毒,影响了他整体的脉搏,是一种强中藏弱的,而且是逐渐被吞噬的。

就如他的外表一般。

强势,内里却被毒素侵吞,却又不露痕迹。

另外一人,虽然很久了,但她实在是难忘。

那样弱中持强,却又生生被强压下去的脉象,就如他那个人般叫人难以忘怀。

姜映梨抿了抿唇,神色略有些几分凝重。

“如何了?”于信紧张地追问道。“主子的身体可有好转?”

姜映梨喉咙如同堵了块石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她才慢慢道:“脉象……细弱,犹如风中残烛,水中涟漪,需得好生调理。”

这话起了个头,后面的话就很顺当地吐了出来。

闻言,于信和侍从两人的面色都陡然大变,刚要继续发问,就见他们主子手腕翻转,蓦地抓住了姜映梨想收回的手。

男子的手只有指尖略有些薄薄的茧子,此刻抓住了她一截雪白皓腕。

于信脸色略变。

姜映梨也是神色一凛,她勉强挤出笑容,“公子这是何意?还请放开我。”

男子眯了眯眼,眸光如电,紧紧地锁着姜映梨,薄唇微启,慢慢道:“我曾听闻,这病人的脉象之于大夫而言,就如声音之于瞎子般明察秋毫。”

“不知可是真的呐?姜大夫?”

姜映梨一愣,心不由一阵阵地往下沉。

她感觉握着她腕子的手在收紧,紧得她都无法挣脱。

“你——”

她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在心里暗暗唾骂于信。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主子竟是这人。

要是早晓得……

她闭了闭眼。

真是该死,她怎么就牵扯进这样糟糕的事情里了!

男子不以为然,他的目光扫向于侍从。

对方秒懂,当即就拉着于信匆匆退了出去。

于信还满脸不解,一步三回头,待得看到侍从把门关上,拉着他退离到安全距离。

于信才终于忍不住道:“主子,主子认识她?”

毕竟他都还没跟主子禀报姜映梨的姓名身份,主子如何会知晓呢?

而且,他跟姜映梨走了一路,可没见她有过那样的表情。

她看起来,似乎还挺害怕的!

要知道,先前他把刀子抵在姜映梨脖子上,都没见她有过恐惧惊慌的神态的。

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是比不得主子的威严霸气的。

不知怎地,他就想起之前来接人那位侍从,回禀后又换了一位。

他已经脱离主子身边太久了,就连认识的人都换了一茬又一茬,实是打探消息都没地方了。

侍从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耳朵,道:“……谁知道呢!”

“不过,主子的事情,你也少打听。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就被主子信任有加,派出去做任务,如今平安归来,主子后头定是忘不了你的功劳的,一定会有重赏的。”

于信抿了抿唇,只转眸看向屋内,神色略有些隐忧。

侍从见他这表情,转了转眸子,宽慰道,“咱们主子至今还没娶亲,府中更是连侍妾通房都没有。都说是咱们主子体弱,咱们主子又是个宽厚之人,舍不得耽搁那些姑娘……”

“如今这一耽搁,转眼就二十有五了。谁家主子这个年纪不是,妻妾成群,子嗣绕膝的……哎。”

顿了顿,他觑着于信道,“你这回虽说是为了给主子找大夫,是存了一片忠心的。”

“但这姑娘看着美貌惊人,又通岐黄之术,能待在主子身边的话,今后少不得挣个好前程,届时也少不了你的提携之恩的。”

这就是默认主子看上了姜映梨了。

于信:“……”

他心里憋着一句话,脑海里又回荡着当初姜映梨满目期待,讲起若是能嫁个权势滔天的贵人的话,话语就堵在喉咙口,吞吐不能。

若是,若是这也是姜映梨所期待的,倒,倒也不是为一桩美事!

毕竟,自家主子的身份,配她那是绰绰有余的。

她要是能跟着主子,那也是三生有幸,得偿所愿了!

当然这话,若是叫姜映梨知道,那是高低得喷他一脸的。、

神**得偿所愿!

这简直是噩梦好吧!

此刻,姜映梨就只觉浑身从尾椎骨而上,一股子战栗和惊恐蔓延而上。

她试图想收回手,本来她以为对方不会反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松了手。

然后,姜映梨就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撞上了身后的椅背,脑袋碰上椅背,一时间疼得都有些恍惚。

“姜大夫何必这般惊慌,好似本王是个会吃人的!”

随着这道柔和得如春风的嗓音,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然后轻轻地碰了碰她后脑勺。

这样亲昵的动作由他做来,竟是丝毫都不显得猥琐。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落到布帛打结处,轻轻一扯。

结松。

布帛落下。

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刺激着姜映梨的眼睛,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眼角被刺激得沁出些许生理泪水。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很是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眼角晶莹的泪珠,目光在她美艳娇嫩的脸上逡巡。

“……士别三日,姜大夫亦是不同以往了。倒是出乎本王意料了!”

“姑娘之容颜,就如天上皎月,掌中明珠,璀璨生辉。”

姜映梨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对方挑了挑眉,微微屈身,看着她颤动如蝴蝶羽翼的眼睫,笑容愈发清俊灿烂。

“姜大夫为何不敢睁眼看看本王?”

“本王,当真有这般吓人么?”对方语气里带着几分难过,很是低落道,“本王还以为,当初在燕城凌府,我们还算是相处得很是愉快呢!”

“但姜大夫的反应,实在是太刺伤本王了。”

姜映梨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

光芒从中间向四周扩散,瞳孔里也映衬了那张俊雅贵气的英俊面容。

霞然若举,金山玉翠都难以形容的尊贵气质。

偏生,他嘴角永远都噙着一抹浅浅淡淡的弧度,就令他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姜映梨喃喃道:“……景王殿下……”

没错,眼前的这个人,正好是当初在燕城所救的景王。

当时,她之所以被谢若微的绣衣使抓走,虽说有李芳菲的告状,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要给景王治病。

简单的阑尾手术,令她的医术大放异彩,得了景王的青睐,欲要聘她专属女医。

拒绝时,还以为今后再也不会有牵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又遇上了。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想到那村寨的情况,再到于信在危难之际,背弃而逃,她哪怕对内情一知半解,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

那村寨的情况恐怕不一般!

一个远在京都的王爷,却牵扯到偏远藏匪的寨子里,还需要手下去潜伏,那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那么,当初萧疏隐贸然攻寨的原因,恐怕也不简单了。

姜映梨想起于信背着的包袱里那些册子,心中已然有了隐隐的猜测。

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她是真不明白了,她就想跟沈隽意入京,简简单单地科考,然后再好生地过个小日子。

怎么就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撞上来呢?

她也不知道,为何景王要答应诊脉。

他那风中残烛的脉象,本来就是假的。

他非要在她跟前揭露作甚?

大家就不能相安无事的假装,配合一下,就放了么?